“有理。”朱翊钧颇为赞同,他看着北方略微感慨的说道:“就是辛苦戚帅了,这天寒地冻的,还要在塞外受苦。”
朱翊钧每天都会进一个光饼,就是军粮,他的理由是磨牙,其实是代表和军兵们同甘共苦,就像唐太宗会把唯一的一只羊分给军兵们共同食用,每次吃到光饼的时候,朱翊钧都会念叨戚继光的辛苦。
戚继光其实也不是皇帝想的那么苦,寒风阵阵,大雪纷飞,所有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大明军这次出征,每人两套棉服,三双棉鞋,冷是真的冷,但绝对没有冻得无法行动。
相比较京师的繁华,塞外自然是苦寒的,但也没有到人不能住行的地步。
戚继光在应昌,每天都要出门捕猎,希望能找到白色的动物,作为祥瑞呈送陛下御前,给陛下带点伴手礼,让陛下睹物思人,这也算是军将们自保的手段之一了,戚继光没找到白色,或者说白化病动物,但是找到了十几株千年野山参。
这十几株千年野山参放在京师要数万两银子,可是放在大鲜卑山,就是在地里埋着。
戚继光发现了这里的经济价值,这里不是不毛之地,是有一些产出,可以换取大明的铁锅、盐巴和茶叶的。
而且这里也能放牧,羊毛也是一种大明需要的商品,大明的羊毛生意是会受到俺答汗原料供应的影响,而原料供应不及时,大明官厂数以万计的工匠、附近数以万计做羊毛生意维持生计的百姓们,就会受到影响,所以,原料供应的稳定,对大明有着重要的意义。
“春天减丁,因为过了一个冬天之后,是北虏最虚弱的时候,他们的羊羔开始生产,而这个时候攻伐,哪怕是没有死于战争,也死于饥寒了,一年之际在于春,对于大明百姓而言如此,对于草原人,亦是如此。”戚继光拍了拍了手中的土,这里也是黑土。
李成梁没有欺骗陛下,这里的土地比腹地要肥沃许多。
汉武帝征伐草原喜欢在春天,而明成祖出征之后到草原的日子也大抵都在春天,这就是减丁,春天征伐,即便是敌人远遁千里,可是他们的牲畜规模会下滑到无法维持部族生存的地步。
减丁一种残忍的报复手段。
陈大成犹豫了下说道:“此刻咱们要不要散发出去还要进兵的消息,若是再加上有挪营的动静,草原不得安宁。”
“这就是在应昌驻军的意义了。”戚继光笑容满面的说道:“军事羁縻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诸于实践,否则畏威而不怀德的草原人,是不知道怕的,读书人总是用柔远人说要感化,没有恩威并重,只会获得屈辱。”
“但是你说的,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困兽犹斗,我们现在大胜,不用过分追击了。”
草原人现在是风声鹤唳,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吓到,此时继续进兵,只会让土蛮和俺答彻底团结来应对大明的极限施压,极限施压也是要考虑土蛮汗的承压能力的,否则真的把土蛮汗逼急了,狗急了还会跳墙,更别提十数万人了。
“末将领命。”陈大成认真的想了想,俯首领命。
他发现戚继光变了,以前,自家大帅多少有点急功近利,总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北,现在戚继光十分沉稳,如果不熟悉戚继光的外人看来,这就是戚继光捞到了侯爵后雄心不在的表现,可是陈大成清楚的知道,戚继光是心里有了底气,不必把每次出塞作战,看成自己最后一次出塞。
正如戚继光所言,大明不急,让土蛮汗和俺答汗咬起来再说。
“陛下昨日又来了书信,说了大婚的事儿,这大婚比征伐还累,那些个礼仪,光看名字就让人头疼。”戚继光说起了皇帝的书信,他都能想到陛下的恼怒,那么多繁琐的礼仪,陛下肯定不耐烦,可是又必须要做,只能在书信里抱怨几句。
“陛下威武。”陈大成心服口服的说道:“我看到了老家的塘报,陛下就大婚当日,没有前往京营操阅军马,其余时间一天也没落下,陛下威武啊!”
陈大成等一批军将,把北大营称为老家,而朱翊钧把北大营看成老巢,这都是家的意思,即便是大婚也不耽误,这是陛下威武的具体体现,是大明继续振武最明确的信号。
出征在外,最害怕的莫过于前线打了胜仗,后方的风力舆论变了,打胜仗成了过错,打败仗却成了功劳,那还打个屁!
大明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浙江巡抚朱纨自杀明志,这可是陈大成等人亲身经历过的事儿。
“其实吧,其实。”戚继光有点欲言又止,他左右看了看对陈大成说道:“陛下的内心是更加倾向于和解的,但不是隆庆议和的那种和解,而是以斗争得和平的和解,具体来说就是不断的加重军事羁縻,而后再加重政治羁縻,而三娘子则更希望朝廷加重政治羁縻、经济羁縻,而不是加重军事羁縻。”
“这是陛下的和解路线,而且我认为陛下的路更容易走通,草原人,你不能只讲仁善,也要讲拳头,这样,对大家都好。”
“永定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