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次辅一共就只有一百五十万银,其他都是晋党羽翼之下那些个势要豪右的钱,都在王次辅这里放着,之前都在精纺毛呢上放着,现在精纺毛呢的风险越来越大,王谦、王崇古父子,把这笔钱套了出来。”
“原来如此。”朱翊钧明白了。
晋党被朱翊钧定性为族党,光张四维他这一系的疯子二十四户,就抄了两百多万两银子出来,晋党从头到尾就是族党,有朝中大员,有地方官吏,还有缙绅豪右、富商巨贾组成的利益集体,对张四维的清算,不仅仅是皇帝、张居正在发力,同样也有晋党内部自己的清算。
张四维真的太危险了,大明又不是气数已尽的时候,上一个这么明火执仗的司马昭,已经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司马昭大家都是直呼其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成了谚语,一个皇帝的名字很少被人提起,司马昭这太祖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耻辱至极了。
晋朝的太祖皇帝是司马昭。
张四维的下场,不仅仅是来自皇帝的意志,还有晋党妥协派的意志,而王崇古就是妥协派的代表人物,他手中掌握的财富,有这么多就正常了。
“朕能直接把这些白银白没了吗?这么多的银子啊,还是现银!”朱翊钧手在桌子上敲着,冯保和张宏真的是面如土色,自家皇帝太过跳脱,王崇古拿这银子出来,是为了解决朝廷燃眉之急。
朱翊钧开海投资,的确需要更多的银子,孵化开海大业。
王崇古拿出这笔银子已经是忠君体国,忠于陛下,连自己的私财都敢交给皇帝,体国,是体国朝振奋之意。结果贪财的小皇帝居然打算直接搂草打兔子,不仅不分红,甚至连本金也要白没。
“朕就是那么一说,人无信不立,王次辅用这么多的银子来考验朕,朕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考验?”朱翊钧摆摆手说道:“哎呀呀,那就这样,给他们分红,给他们分红!嗐,一千万呀,朕为什么是皇帝,不是个亲王,要是个亲王就能直接抢了。”
“让潞王抢一下?就说都被他挥霍了,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冯保看着张宏,张宏看着冯保,大眼瞪小眼,两个人此时已经萌生了致仕的想法,再干下去,他们怕是要被晋党切成一万片,恶名永流传。
冯保和张宏从对方眼里读出一句话:快去西山请西山老祖!
“不行,这样一来,娘亲肯定找朕拼命。”朱翊钧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潞王可是李太后的掌中宝心头肉,这么坑个孩子,李太后不拼命才怪。
冯保和张宏松了口气。
朱翊钧看向了冯保和张宏,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嗯?冯保和张宏人都傻了,陛下居然看向了他们!他们哪里值一千万两银子?!
冯保让身边两个缇骑重新架住了自己,对着缇帅赵梦佑满脸悲切的说道:“缇帅,送咱家上路吧,下手利索点。”
冯保和张宏显然更适合背锅。
冯保还是有一些政治追求的,毕竟帮着张居正折腾新政,日后还能混个褒贬不一的评价,这样下去,怕是自己要成为和王振一样的佞臣了,冯保可不愿意当王振。
“带我一个吧。”张宏宁愿去死。
这群狗朝臣,天天说什么复古,什么法三代之上,什么丁忧!现在,张居正走了,谁来管管这个小皇帝,看看这放出来个什么样的怪物!
“算了算了。”朱翊钧盘算了下,为了一千万银不值当,冯保不值一千万两,他这个皇帝的命可比一千万银多得多,冯保因为这种事倒了,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铁桶一样的皇宫又要漏成筛子了。
冯保不算坏,和王振一比,那得称一句贤宦!
如果朱翊钧因为银子把这个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宫里秩序破坏掉,岂不是连明英宗朱祁镇都不如了?
朱翊钧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绝对不能比朱祁镇恶臭,这是底线。
“陛下圣明。”冯保和张宏长松了一口气,他们感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这王次辅就不怕朕拿着他们的钱赔个底儿掉?难道他们还能跑到皇宫里问朕讨债?投资有风险,入市要谨慎啊。”朱翊钧对王崇古如此放心大胆的把这么多钱交到自己手里,多少有点疑惑,这可是一千万两,就是皇帝不故意吃了这个肉包子,万一赔钱了呢?
要知道皇帝才十六岁,还未大婚,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王崇古完全可以找个经纪买办,而不是找他这个幼冲的皇帝。
冯保思索了片刻说道:“臣倒是以为王次辅所作的决定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晋商本身就是隆庆和议,俺答封贡后形成的地域性的、特权经济的势要豪右,他们从特权经济起家,钱财来源于特权,自然诉诸于特权。”
晋党的特权经济,就是依靠朝廷的政令,垄断边方贸易谋利,从特权经济起家,就会下意识的继续在特权经济中下注,这是一种路径依赖,跳出舒适圈的行为,对于个人是突破,对于这些富商巨贾而言,就是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