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朕倒是有个办法(1 / 5)

炒五桅过洋船,那是触摸军权,造多少、部署在哪里、火器有多少,那都是要直接报批朝廷,得到皇帝的朱批,至于买卖,更是要安东尼奥到京师来,亲自获得皇帝的首肯,这东西,是碰都不能碰的东西,而三桅过洋船,单价太高,不利于流通。

黄金缺少稳定的产出,海船单价太高,精纺毛呢就成了最合适的产物。

这个生意,是王谦往火堆里扔柴火,烧起来的,这就是王谦是坏事做尽、恶贯满盈的坏人的原因。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冤有头、债有主。

可是精纺毛呢这门生意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在烈火烹油的那一刻,是找不到具体的罪人的。

永定、永升毛呢厂的主要产品是粗纺毛呢,附带着有精纺毛呢,作为奢靡之物供给皇室;而燕兴楼和交易行,只是作为中人交易;朝廷的明公们是为了修文德以柔远人,是忧虑帝国的边患;皇帝在这个过程中的决策是为了让草原多养羊,少养马。

所以,在炸裂的那一天,参与此事的势要豪右,去哪里去找某个具体的罪人呢?只能哀嚎一声,愿赌服输,毕竟这个大赌场从最开始就是他们自己要参与到其中,愿赌服输。

在炸裂之前,皇帝装模作样下几道劝说的诏书,至于听不听,那就看势要豪右们自己的想法了。

王谦、王崇古、朱翊钧,都是读书人,很纯粹的那种一肚子鬼主意烂肠子那种读书人。

朱翊钧在永定毛呢厂逛了一圈,过桥到了河对面的永升毛呢厂,永升毛呢厂更像是个育儿堂,都是妇孺和孩子,分工上主要是织造,有精纺有粗纺,以及带孩子,学堂都建在永升毛呢厂这边。

他很喜欢来这边,这边匠人的孩子,都有书读,这是王崇古的挟民自重,让朝廷、皇帝要对他动手的时候,先掂量下他的能力。

朱翊钧发现了一件趣事,王崇古的这些厂区,都建着隔离带,稍微询问,才发现,就是为了防火特别建立,显然王崇古防着某些宵小放火,而院墙上都是玻璃碴子,在官厂里,还养着近百条的猎犬。

“那些都是客兵吧?”朱翊钧看着那些膀大腰圆一脸杀气腾腾的厂卫,询问着王崇古。

“陛下英明。”王崇古俯首说道。

两个官厂安置了五百客兵,这些客兵都是战场上厮杀后活下来的,这些客兵一年的俸禄是十二银,开工银是二两,过年银是二两,总计是十六两,所以这些客兵尽职尽责。

要养这么多客兵,也确实需要这么多,两个官厂匠人超过了三万人,这五百客兵既是衙役,也是厂卫,还负责养恶犬,本来恶犬们看到生人,就要狂吠,但是那些个红盔将军往那儿一站,这些个恶犬就直接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翘着尾巴。

朱翊钧身边的缇骑是从墩台远侯中遴选来的夜不收,活跃在草原上,深入虏营的他们,站在那里,不必表现出凶神恶煞,就能把这些恶犬威慑住,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客兵,看到这些墩台远侯也只有尊敬,在草原上那么恶劣的条件下,深入虏营探查消息,那需要信仰,更需要强横无比的实力。

小皇帝到官厂,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甚至连地砖的缝隙都过了一遍水,朱翊钧走过了纺纱、纺线、纺布的手工工场,而后又视察了大明匠人居住的官舍,这些官舍统一营建,不是钢混结构,是砖混结构,加上预制的楼板盖出来的联排官舍。

“进去看看。”朱翊钧走到了一栋楼前,走了进去,而后略有些悻悻的走了出来。

也不是里面有什么肮脏,更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为了迎检,老鼠洞里的老鼠都被竖着劈成了两半,而是他一进去,匠人们都在联排大房门前跪着恭候圣驾,这些匠人身边还站着一名缇骑,生怕出什么事儿,跪的人肯定满腹牢骚,朱翊钧看的也是鼻尖冒汗。

贱儒们跪再久,朱翊钧内心都毫无波澜,哭天抹泪的求饶命,朱翊钧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他在朝堂上跟贱儒过招的时候,从不手软,朱批杀人,亲自监刑,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时候,也从不会有不忍直视的感觉,因为那些人都该死。

可是巡查一个官舍,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皇帝,心有戚戚,匠人今岁可是给内帑、国帑上交了三百万两白银的结余,而精纺毛呢的交易税也超过了四十万两,这些匠人可是直接为大明国帑、内帑创造了大量的财富。

张居正那么厉害一年也就给了朱翊钧一百二十万银的零花钱,匠人们直接给内帑的白银,就将近200万两。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挺好,挺好,虽然没有火炕,不是暖阁,但是墙有一扎多厚,再加上这个厚棉被,到底是冻不死人的。”朱翊钧对联排官舍做出了高度评价,他引用了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称赞了王崇古,庇佑了寒士,守住了他们的家庭。

棉被一看就是统一采买的,而且是新的,大抵是过年银采买的实物,王崇古给的不是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