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儒的手段很多,而且总是通过一些个小伎俩达到自己的目的。
比如挑拨离间,而且是用实话去挑拨离间,一件事情,有甲乙丙三个因素发生,而贱儒往往会选择性的只说甲,进而将乙丙遮掩,这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是忽略了乙丙两个条件,一定会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进而引发风力舆论,挑拨离间,达成自己的目的。
将两封捷报压住一两天,尤其是只发会宁卫捷报,将应昌的捷报,缓上一天两天,突出戚继光进军应昌的莽撞和贪功冒进,而完全忽略大明对大鲜卑山山道这个冲要之地的必要程度、攻取战略要地的代价、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因素,将戚继光的大捷喜事丧办。
幸好,梁梦龙和刘应节都是张党,现在张居正在西山神隐当老祖,张党现在都应该算是帝党。
今岁的鳌山灯火,要比往常早到三天,很快,大捷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畿,人心极为振奋,无不欢欣鼓舞。
对于京师人而言,他们是可以和塞外大捷共情的。大宁卫、会宁卫、大鲜卑山山道、应昌等等,对于京畿之人而言,都是很遥远的、很陌生的地方,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戚继光大捷的共情。
北方饱受胡虏的危害,这是京畿百姓的切肤之痛,两次入寇,很多当事人仍然活在当下,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具体赢了什么,但皇帝如此大张旗鼓的欢庆,那就是喜讯,李成梁出塞克平古勒寨,京师都有人放鞭炮以示庆贺。
朱翊钧进入了忙碌的十二月,过年前他真的很忙,从初一到大年三十,没有一天是闲着的,而且都是那种极为紧凑的日程,这些日程不包括那些不需要皇帝出席的祭祀,毕竟大明有定国公徐文壁、英国公张溶、成国公朱应桢三位国朝大祭司负责。
皇帝的主要工作是视察永定、永升毛呢厂、西山煤局、大明皇家格物院、大明讲武学堂、大明海事学堂、北衙织造局、宝源局、宝钞局、兵仗局三局、大兴县南海子、养济院等地。
宝源宝钞兵仗局承担大明钱法的轧印,兵仗局隶属于内署,而宝钞局是户部衙门,宝源局是工部衙门,将大明的白银变成银币,刊行天下。
朱翊钧还要前往京城南二十里的大兴县南海子,这里是阵亡的墩台远侯的家眷聚集区域,从景泰年间初设墩台远侯至今,死难的墩台远侯的家眷都在这里安置,是大明抚恤政策的具体体现,也是是大明京师的南大营,慰问家眷,也是朱翊钧操阅军马之后,必须要亲自前往探查。
视察之后,则是接见外官,包括了各地的巡抚、总督、知县事、县丞、县尉、各地耆老、百姓、匠户等,今岁朱翊钧接见的外官是辽东督抚张学颜和辽东巡按侯于赵,知县事是广东罗旁新设三县的知县和县丞,耆老这次是从江西和两广而来,百姓仍然集中在河南,匠人则主要是南衙、松江府造船厂。
凌云翼平定了罗旁山瑶民之乱后,改土归流,将当地的土司全部取缔,换成了朝廷派遣知县,这是罗旁三县第一任知县事,朱翊钧仔细交待了他们一番,主要是防止瑶民再次生乱,为瑶民寻找生机,要安土牧民等等。
两广和江西的耆老,则是入京感谢,江西感谢朝廷在年初蝗灾中的支援,而两广则是感谢朝廷自万历年起的平倭荡寇的卓越成果。
江西和两广耆老要代替两地势要豪右、缙绅巨贾,共同向皇帝表达诚挚的感谢,感谢皇帝把凌云翼和潘季驯两个杀神调走了!哪怕是拆门搬床的殷正茂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也远远好过这两位杀神。
河南百姓冤屈多,张居正不在朝,礼部明公马自强仍然执行旧有规矩,仍然遴选河南百姓入京朝见伸冤。
而南衙、松江府造船厂的工匠入京,是带着诉求来的,他们是坚定的开海支持者,他们希望能够进行扩产。
随着海贸的兴旺,原来造船厂的规模已经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一部分的需求转移到了民坊,这就出现了问题,民坊的技术有限,产品参差不齐,价格没有任何规矩和参考,海贸的风险开始扩大,松江巡抚、应天巡抚、松江总兵陈璘等态度相同。
南衙、松江、福建三大造船厂,受朝廷政策影响极大,需要扩建扩大产能,来满足日益增大的市场需求,最重要的是减少海贸的风险,现在大明的海贸,还处于一种萌芽的状态,需要小心呵护。
朱翊钧过年前,那叫一个忙,忙到王夭灼一个月都没见几次,王夭灼这还是住在西苑,中宫准皇后王夭灼也不得不感叹,就是有了后宫,也很难说有争宠的事儿,争宠,那也得有皇帝,你想见,我也想见,可是这后宫里哪有皇帝?
忠君体国的侯于赵入京了,朱翊钧曾经说过让他过年回京叙职,侯于赵不在这段时间,朝中的言官表现,连个兜底的人都没了,朱翊钧让侯于赵回京,主要是关于大宁卫、会宁卫屯耕之事,这里土地贫瘠、水文复杂,需要侯于赵给皇帝详细说明下规划。
侯于赵、张学颜、王国光三人在宝岐司广寒殿等待着宣见。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