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4 / 5)

穷困之辈,一旦揭竿而起,岂不可念,不如官督采煤利工。

而杨应文反驳则是攻讦梁桂的意图,说:煤乃民间日用所需,京畿无柴薪多用石煤,若官督开取,必致价值倍增,京畿家户何以安生?以千金之微利,而不顾及民生,梁桂托言助工济民,不过计图占夺。

梁桂被如此攻讦,震怖不已,上奏请求致仕。

作为裁判的万历皇帝,是如何表态的?

万历皇帝没有表态,对于朝中言官弹劾王朝、对于梁桂和杨应文的辩论,万历皇帝压根没有给回复,已经摆烂了十二年的万历皇帝,对这件事,没有回应。

失去了张居正的万历皇帝,既斗不过朝臣,也斗不过权豪缙绅,只能四处派矿监鱼肉小民了,自万历十三年不上朝,万历十五年禁奢辩中大败特败的万历皇帝,其实已经失去了对朝局的把控。

万历皇帝是否后悔清算张居正,逼死了张居正的长子,废除了张居正的新法,包括糊名草榜、底册填名的考成法以致于失去了对朝臣的升转之大权?

万历皇帝是否怀念张居正在的时候,自己日子虽然清苦,但还算有些权势的日子呢?

后悔不后悔不清楚,但是万历皇帝还是意识到了张居正重要性。

万历二十四年,乾清宫大火,烧毁了张居正进献的职官书屏,而万历皇帝移居启祥宫,专门仿照职官书屏,做了一个小的围屏在身边,那时候他已经摆烂十一年了,奏疏已经是不阅不回的地步,专门做这个职官书屏,并不能发挥书屏的作用了。

《酌中志》曰:至二十四年后,神庙御居启祥宫,复另置一小围屏,高二尺馀,中左右亦如之,于启祥宫前殿安设。

让一件自己一看到,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是那个人的东西,还要做一个仿品出来,常伴左右,万历皇帝在万历二十四年的这个举动,多多少少,有一点当年的温情和后悔吧。

即便是万历皇帝看到了梁桂的发言,即便是万历皇帝准许了梁桂的奏疏,谁来做这件事?

自张居正走后,张居正以重循吏为核心构建而成的考成法已经全面废除,循吏多数都被以张党的名义贬斥,就是想要官办西山煤局,谁来办?谁来执行?!

大抵应验了那句话: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

朱翊钧现在能在彝伦堂里,和言官讨论国家政令的施行,张居正虽然就说了一句陛下英明,但是他只有人在这里,就没人敢颠倒是非的糊弄他这个皇帝,因为糊弄皇帝,太傅真的会生气。

张居正不说话,代表光懋的发言完全是基于让新政更好,让大明振奋的路不那么坎坷。

在回答了光懋第二个质疑之后,朱翊钧继续说道:“反对一条鞭法,除了大明贫银、小民更苦之外,光懋等人反对一条鞭法的理由,还有兴利以来,商贾享逐末之利,农民丧乐生之心,于民甚为不便,礼崩乐坏,人心沦丧。”

“这是我们必须要考量的问题,朕举个例子,松江孙氏的画舫买卖,就是商贾因为舍本逐末手里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享受乐趣,而娼妓这等小民就是鱼肉,南衙缇帅骆秉良奏禀过画舫船上有一佣奴,赵五六,小名狗蛋。”

骆秉良专门对在画舫上那个佣奴赵五六,进行了人生的侧写,勾勒出了赵五六半辈子的人生。

骆秉良这是风闻言事,告诉陛下江南的佣奴是怎么生活的,他儿子骆思恭天天在宫里打皇帝,毫无恭顺之心,可骆秉良是有恭顺之心的。

他奏闻这些事,是避免陛下深居九重,对穷民苦力之艰难,却一概不知,这样片面的看待问题,于国不利。

朱翊钧讲述了赵五六的故事,画舫的生意如火如荼,就是礼崩乐坏的一个具体体现。

光懋说话,是据实奏闻。

“陛下,要不下旨申斥一番?”冯保低声说道,这个画舫,既然被点名批评了,是不是取缔比较好?毕竟天朝颜面很重要,让黎牙实知晓,那岂不是友邦惊诧?

朱翊钧摇头说道:“让孙克毅干吧,这买卖他干着,还给朝廷交税,交完税还肯捐钱给海事学堂,促进海事学的发展,给别人,他们连税都不肯交了。”

这种事本身很难禁止掉,就是朝廷下令禁止,缙绅们就听话不玩了吗?他们只会变成另外一种玩法而已,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是各方都能勉强接受的场面了,毕竟朝廷还能看管一二,若是真的变成了地下产业,朝廷连看一眼都难。

有些事儿就像谣言一样,越禁越厉害。

“那么该怎么解决呢?”朱翊钧看着光懋询问他的想法,光懋负责反对,这种现象,究竟该如何处置,他根本没有办法,连圣人都没有办法,更遑论他这个都给事中了。

其实张居正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部分的人心沦丧,在张居正看来,是可以承受的。

想做事却又怕挨骂,就做不成事儿。

朱翊钧笑着说道:“至此,我们发现,一些个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