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士之本,在于学校;贞教端范,在于督学之臣。我祖宗以来,最重此选。非经明行修、端厚方正之士,不以轻授;如有不称,宁改授别职,不以滥充。”
“外省用按察司风宪官科道耳目之臣,为博誉于一时,宁抗朝廷之明诏,而不敢挂流俗之谤议;宁坏公家之法纪,而不敢违私门之请托。”
“今海事荒废因循颓靡亦如此,积弊日久振蛊为艰;冷面难施浮言可畏。”
“第一要务,广推举有能任事者,山东、南衙、浙江、福建、广州等临海官员缙绅,即可举荐能用之人。”
张居正说起了南衙诸任事之臣提议设立海事学堂,顺带着,还把吴中行等一众骂了一顿。
朱翊钧也抬起了头,记下了张居正的这句话:耳目之臣,为博誉于一时,宁抗朝廷之明诏,而不敢挂流俗之谤议;宁坏公家之法纪,而不敢违私门之请托。
这话鞭辟入里,将大明晚期科道言官的面目刻画的入木三分,抗旨不遵扶摇直上,违私请托身败名裂。
冯保看张居正说完,开口说道:“海事学堂事涉海贸事,咱家讲的更明白些,这就是块大肥肉,日后门生故旧,都是倚仗。”
“现在元辅让大家推举,这是不吃独食,大家举荐任事之人,最好是真的能做事的循吏,办不成,举荐之人不能任事,元辅先生吃起独食来,各家各门,别再哭闹纠缠就是。”
冯保就负责把话翻译成大家能听得懂的话,把话说明白,增加商议的效率,而不是隔着一层窗户纸,玩你猜,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
大明明公是小孩呀,还猜!
而冯保的意思很明确,这块大肥肉,张居正拿出来分了,若是遍访贤良,推举出来的人,不能好好任事,那张居正就只能吃独食去了。
“诸位以为呢?”张居正看着所有人。
“这不是我们浙党,要占了天大的便宜吗?”谭纶一听此言,乐呵呵的说道。
晋党、张党都因为地理原因,在海事上,短时间没有能拿得出来的人才,而谭纶作为浙党党魁,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大家都是闷声发大财,谭纶这豁达的性子,讲究的就是得了便宜还说出来。
谭纶还真有人选,眼下南京刑部尚书赵锦的儿子赵士祯,就是个火器天才。
“只求成事。”张居正看了一圈,葛守礼、海瑞不反对,礼部尚书万士和、工部尚书朱衡极为赞同的情况下,这建立海事学堂的事儿,就算是有了章程。
万士和犹豫了下说道:“要不要请一些佛郎机人任事?”
“初建仍以明人为宜,安定后再聘请佛郎机人为教习,未尝不可。”张居正稍微想了想,部分赞同了万士和的想法,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红毛番在海贸事上,就是比大明强,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大明也有鞑官,就是鞑靼人投效大明为官。
合作与对抗,就像知行、矛盾一样,互相对立而统一。
初建就用红毛番显然不行,等到安定下来,红毛番也不是不能用。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取长补短去芜存菁,是陛下提出对外交流的总纲领。
廷议在吵吵闹闹中结束,朱翊钧并没有让侍读、侍讲入殿,而是颇为担心的说道:“先生以为,殷正茂攻伐吕宋,结果如何,是输是赢?”
张居正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臣也看了塘报,应该很难很难。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言胜难如登天。”
朱翊钧想了想却摇头说道:“朕觉得殷正茂能赢,若是他赢了,就派他去吕宋做总督如何?”
殷正茂在极南都要做土皇帝了,吕宋孤悬海外,殷正茂到了吕宋做总督,岂不是实质上的裂土分封?入大明则为大明总督,出大明则为吕宋大王。
朱翊钧用人就突出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能干就一直干,人心,是最坚定的也是最脆弱的,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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