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再次出现在全楚会馆内,情理之中,礼部尚书陆树声,已经发生了一次改换门庭,这让张居正如鲠在喉。
站在李乐的角度想,晋党可怕,张先生,可比晋党可怕多了!
“李乐,你已经可以为官一方了。”张居正笑着说道:“这件差使主要还是交给你去做。”
明查不能丢,暗访也要做。
“陛下的意思就是这样,让咱家配合元辅先生做事。”张鲸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两个提刑千户会出城以后跟上他们,既然是暗线,就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张鲸是张宏的人,张宏是乾清宫太监,而冯保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和东厂督主,冯保和张宏在很大程度上,应该算是敌人。
而张鲸拿的是冯保心腹徐爵的腰牌,也就是说,张鲸出宫,并且来到全楚会馆,是冯保同意的。
宫里现在能够维护表面的平和,张居正是极其意外的,宫里的撕咬,向来比宫外来的直接和惨烈,冯保和张宏居然没有撕扯起来,实在是有些让张居正又一次对冯保有些另眼相看。
上一次让张居正感觉到奇怪,还是冯保来送铅笔的时候,遵守宫规,不收贿赂。
宫里发生了许多的改变,至少张居正认为这种改变,是良性的,是有益于大明江山社稷的。
张宏是个有野心的人,或许日后会和冯保起冲突,但只要不是现在,不是主少国疑之时,张居正这个首辅就会轻松很多,看着张鲸拿着徐爵的腰牌来到全楚会馆,张居正突然有了一种大明欣欣向荣的感觉。
张鲸出现在全楚会馆,是因张鲸面生,张鲸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就连张居正也只是知道個名字,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张鲸。
“徐学士如何?”张居正并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打算,而是询问着徐贞明的情况。
张鲸想了想,笑着说道:“徐学士,百般不会,只会种田,徐学士有恭顺之心,重活累活脏活,都不让陛下操劳。”
“那就好。”张居正听闻,却松了口气,徐贞明在宝岐殿可是领着宝岐殿上下内外,宝岐殿事涉皇权皇威,马虎不得。
徐贞明背着竹篾书箱上京,让张居正印象极为深刻,当年张居正中举之后,就有了书童游七,背书箱这种事,还轮不到举人,但是徐贞明没有书童。
徐贞明在浙江山阴垦田的时候,肯定经历过李乐经历的事儿,但是徐贞明没有跪下,被罢了官,手里没银子还想着找人举荐起复。
张居正颇为感慨的说道:“陛下说得有理啊,勤文笃行,忠心务实,知行并尽,表里如一。”
这一句是皇帝陛下在论语·述而中,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这一句的注释,现在李乐这一出一进,张居正发现陛下这话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表现如何,得让他做事,去考验他,是否表里如一。
张居正是极其欣慰的,虽然他对自己的同学陆树声看走了眼,但不是他眼光有问题,而是陆树声有问题。
他提举的李乐和徐贞明,怎么就没问题呢?
“元辅先生。”张鲸提醒着,张居正应该安排出行了,他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临行前,陛下只是嘱咐,听张居正安排。
张居正笑着说道:“明日和李乐他们一起出发,李乐,你到了宣大,就可劲的和宣大地方诸官推杯换盏,调查的事儿让张鲸和提刑千户去做。”
张居正也玩的很脏,他玩的就是灯下黑。
张鲸和提刑千户,得有身份才能巡视边方、阅视鼎建,这是规矩,想去关隘长城,没身份怎么去?
表面上,李乐投降晋党,和宣大地方官卿卿我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好为张鲸等人做事当了幌子。
既然要斗,那就是千方百计,那就得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小皇帝的生活在李太后和陈太后看来,是极其枯燥无聊的。
每天早上五更天起床,吃点饭就去文华殿听政读书,读完书就是习武,习武结束说几句话就去锄大地,锄大地之后就是对着一堆奏疏盖章,盖完章还要熬夜看书,看的还都是些农书。
朱翊钧对此乐此不疲。
“已经毫无难度了,缇帅真的有认真操练吗?习武两个月,除了站桩,快速往返跑步之外,再无其他了,是缇帅不教,还是缇帅不会?”已经站桩站了快两个月的小皇帝,收功之后,对着缇帅朱希孝开始了输出。
朱希孝攥紧了拳头,谁不会?!
他真的会,这小皇帝说话着实是让人上火。
朱希孝真的很认真操练了,但是架不住小皇帝比他还要认真,或者说,那些带刀武勋和小黄门多少有点拖累皇帝的进度了,小皇帝能够在没有任何的惩罚的情况下,不打折扣的完成他所有项目,站桩、急速冲刺往返跑、长跑。
小皇帝这习武三个月瘦了快十斤了,陈太后和李太后最近看朱希孝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