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国覆,万民为种奴之祸(1 / 3)

小皇帝亲事农桑,还有了疑惑,两宫太后,都满是微笑,德,行道而有得,做事有了疑惑,是真的在做事,在思考,这便是有德。

陈太后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朱翊钧指着书桌上厚厚的一摞书说道:“孩儿让张宏去古今通集库中拿来了许多的农书,例如蚕经、杂五行书、齐民要术、士农必用等等,这些农书,全都是用文言文写的,而且并无句读,没有标点,更没有注释,都不是俗文俗字。”

“晦涩难懂。”

朱翊钧读的农书,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奏疏好歹还有个句读(断句),这农书,连个句读都没有,读起来是真的费劲儿。

朱翊钧接着说道:“而且南北寒暑气温皆有差别,这农书里的记载却不周详,并不能因地制宜。”

“这农书若是给农户写的,农户看不懂;若是给士大夫写的,士大夫几无注解,基本没人看;那这农书,究竟是给谁写的?又是给谁看的呢?”

李太后和陈太后一时间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小皇帝这個问题,角度极为刁钻。

农书不是给农户们看的,因为农户不识字,士大夫们执着于四书五经,对这些工具书,大多数都是翻一翻,甚至连翻都不翻,这是旁门左道,哪有人醉心于此?

更有人将农学看作为异端。

朱翊钧继续问道:“元辅先生教朕说: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富国必以本业。”

“可是这么多的农书,放在书架上都是灰尘,无人翻看,更无人注解,连找个注解本都难找,这又如何固本富国呢?”

“高谈阔论误国,那这些写的文绉绉的,讲出来农户都听不懂的农书,是不是一种脱离实际?那连农书都不看一眼的地方官,如何劝农桑?如何代天子安土牧民?这是不是一种空泛清谈?”

李太后思虑再三说道:“皇儿既然要看,那娘亲就找人给皇儿注解一二。”

“天色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陈太后也站了起来,对于小皇帝略显犀利的问题,她们没有答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两个大人回答不出一个十岁孩子的问题,这便不能再谈下去了。

孩子还小,在向大人们请教问题,大人却只能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

还怎么理直气壮的训诫孩子?

不训也罢!

朱翊钧送走了两宫太后,坐在了书案之前,依旧翻动着那些农书,晦涩难懂不是看不懂,这些农书里,可能不经意之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生民无数。

既然没人注解,没有读书人翻阅,那他来注解,他来翻阅,他来纠错,他来实践检验理论,辛苦的确辛苦,但朱翊钧始终谨记一点,谁为万民奔波,谁为万民之王。

他看了许久,才颇为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纸笔。

“早睡早起长高高。”朱翊钧伸了个懒腰,示意张宏熄灯。

张宏也在读书,在离开之前,他请示了陛下之后,拿走了一卷农书,皇帝问起时,他不能一窍不懂。

次日的文华殿依旧是吵吵闹闹,小皇帝在文华殿的月台御案之前,写写画画,认真研读着四书五经,每月十九号的考校,是他胡作非为的底气,当考校通过之后,他才能继续不务正业。

“张居正!”葛守礼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大明小皇帝昨天习武之后,去做了什么?

去了景山锄大地!

张居正则看着葛守礼,眼睛微眯的说道:“葛总宪,这里是文华殿,无论你私下如何称呼与我,既然在文华殿上坐着廷议,请称呼元辅。”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葛守礼愤怒的说道:“你先是把各位大学士驱逐,独占了这讲筵,威柄之操,几于震主!如此操持权柄,几乎都要震动主上了!你现在就敢独占讲筵,日后还敢做什么?是不是要把那威权专揽?”

葛守礼说到了这个的时候,本来面色有些阴沉的张居正,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笑意,而后这抹笑意立刻化开,张居正笑容满面的说道:“嗯?”

“说起这陛下读书之事。”

“侍读、侍讲、展书官们和大臣们互通有无,陛下读书进展极快,说实话,我注解的四书五经,都赶不上陛下读的快,最近也是点灯熬油注解,唯恐辜负先帝所托,太后殷切,陛下期许。”

张居正在笑,而且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也不是嘲讽,而是笑的很真切,笑的发自内心。

葛守礼在攻讦首辅,首辅似乎不是很在意,反而对皇帝读书赞誉有加。

张居正说完了皇帝的学业,才继续说道:“啊,对,葛总宪谈到了我独占经筵之事,这才是重点。”

“葛总宪这话说的,是不是太不把大学士们放在眼里了?”

“每月十九日,都要考校,葛总宪以为是大学士们在尸位素餐,不肯好好考校陛下课业?还是说,在抹灭大学士们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