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又细细帮她处理伤口。
好一会,花朝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沈宸眸色暗了暗,半晌才平淡道:“他们认错人了。”
花朝明显不信:“认错人会下死手?”
“嗯。”沈宸面不改色。
花朝:“……”
两人一时无话,花朝知道问不出真相的,过了一会又问:“那你院子里那些死尸怎么办?要上报衙门吗?”
沈宸背对她浸了手,再坐了回去,静静看着她:“不必,有人会处理。”
花朝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皱着眉看着他:“你究竟是谁?”
沈宸没有回答,屋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这样寂静的夜里,沈宸狭长深邃的凤目凝注着她,亮得愈发灼人,像是火星子撩起花朝心尖的火苗,她的脸也逐渐润色,竟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静谧的夜里,花朝几乎能听到自己极速的心跳声,她捂住心口,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盈满了她的心尖,急需一个排遣口。
她笑了笑,做出一派轻松揶揄:“这么多人都认错人了?一定是你平时总是冷着脸,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吧,这般置人于死地……”
花朝猛地睁大了眼睛,小声道:“你该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犯了什么大事……”
“很怕吗?”沈宸冷冷打断她的起伏的猜测。
花朝噎了一瞬:“不怕!”
沈宸静静地看着她,花朝就怯了。
她小声道:“有,有一点……但是……”
沈宸目光逐渐深悠,侧身将巾帕扔进水盆,荡起波纹,他沉声道:“若是害怕,以后别再靠近我。”
花朝卡住了,她怔怔看着沈宸,看着他起身。
这一回,她竟然没有开口挽留,脑子里全是刚刚自己不顾危险冲进院子里,只是怕他受伤,她被自己的这个行为震住了,不受思考回了一个“哦”。
沈宸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向她,她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沈宸没来由生了一股浅薄的怒意,眸色沉到了底:“好。”
花朝回过神,懵了一瞬:“什么好?”
沈宸沉默的有些渗人,像是在克制什么,半晌,在花朝疑惑的目光下,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他身形依旧优雅俊朗,但脚步却很快,直到过了葫芦门,他才站住了脚。
院子里的死尸已经处理了一半,还有人在忙活,中央站着一个公子,公子一袭蓝衣,风度翩翩,看着沈宸忽然疾步而来。
“哥,你受伤了!”李悟三步两走冲到了沈宸跟前。
手臂上的口子还流着血,沈宸不在意地掠过了身子,进了屋:“无碍。”
屋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李悟跟着进来,也知道这点伤对他哥来说不是什么,就转了话题:“哥,你从哪儿来?”
“隔壁。”沈宸将书案上的书整理好。
李悟挑眉:“哦?隔壁住了谁?”
沈宸抬眼,对上他满眼的惊奇又了然,再次垂眸将书册摆好:“邻居。”
李悟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忍不住好奇:“我当然知道是邻居,什么邻居?今晚这种情况你还能从她那儿过来?”
沈宸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目光一片清冷:“何时进的城?”
李悟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既然他哥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纠缠,正色道:“老二能这么快查出你在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沈宸语气悠然:“对于置我于死地这件事,老二一向精准。”
李悟轻笑一声,眼底泛着冷意和痛恨:“当年母后仙逝,你才十一岁,孙贵妃仗着父皇的宠爱,就想对我们赶尽杀绝,若非哥你机敏,遁出京城,恐怕早已遭了他们母子的毒手,没想到远离了政局十二年,你才回京,他们就迫不及待对你下杀手了。”
正是因为孙贵妃母子的杰作,三个月前沈宸进京途中遭遇伏击,不甚落崖,李悟才将受了伤的他借着“沈宸”的身份安排在杭州。
沈宸轻嗤:“父皇立储在即他们紧张是应该的。”
这么多年,沈宸虽不在京中,不涉朝政,可十六岁就投效军营,立下赫赫战功,震慑邻邦四夷,不可谓不让孙贵妃母子忌惮。
李悟问:“既如此,哥你打算何时回京?”
李悟去桌边倒水,润了喉却发觉身后一片安静,转身看去,沈宸不知在想什么,专注而沉默。
“哥?”李悟端着茶杯走过去,审视着他。
沈宸有一丝恍然,目光很快趋于平静:“你先回去。”
李悟微惊,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多言,放下杯子走了出去,他在院中站住了脚,下意识往隔壁望去。
他记得一开始,这面墙并没有这个葫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