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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飞快地走过来。向云来还没来得及诧异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居然这样灵活,枯枝一样的手指就差点戳进向云来鼻孔:“小柳啊,这个人啊,你认清楚了,他打我们小虞!”

向云来虚弱地辩白:“阿姨,我不是打……”

那男孩目光又一次落到向云来身上。向云来肩膀窜起一团雾气,象鼩出现了。它两三步窜到向云来头顶,紧抓着头发与那男孩对峙。

方虞拍拍那男孩的手背:“没有打我,只是一点误会。”哨兵令人畏惧的愤怒气息渐渐消失,男孩仍盯着向云来上下打量。

没人跟向云来介绍高个子男孩的来历。男孩曲起手臂让方虞把手搭好,盲杖敲在地上笃笃响,两个人慢慢走远了。

象鼩也消失了,几根被它扯断的头发从向云来眼前落下。向云来一声长叹。

“还有力气搬不?”外婆是普通人,看不到精神体,“我看你挺虚的,干点儿活就脱发?”

“搬呀!”向云来连忙弯起眼睛,精神十足,“别说搬家了,阿姨,我连帮您抄家的力气都有。”

忙出一身的汗,向云来抵达任东阳家里时,客厅里四个陌生人或坐或站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这几位客人向云来都不认识,只听过孙惠然的名字——她是王都区最出名的地下整形医生。坊间传说她最优秀的案例,是把一个彻底被岩化病毒感染死亡的地底人尸体,修复成寻常人并交还给家人。地底人在岩化病毒感染末期,皮肤、骨骼甚至内脏器官都会渐渐岩化,直至死亡。把一整块石头雕刻成人形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替换成柔软的人体。孙惠然做的事情简直像传说一样不可思议。

任东阳把他介绍给各位客人,原来这些人全都从事医疗相关工作,只有孙惠然是黄皮肤黑头发,其余三个都是外国人面孔,无一例外的英俊。

孙惠然的短发很利落,上翘的凤眼总是带着嘲讽。她对向云来点头当作打招呼,摇晃着酒杯继续被打断的话题:“但我不喜欢广东人,味道太淡了。我比较喜欢湖南人,湖南人浓一点,还辣,回味无穷。”

她身边金发的客人说:“不要吸广东人,会上火。除非你吸完喝凉茶,但是凉茶……”他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吸……吸什么?向云来以为自己听错。

剩下两位客人附和:“我们没吸过湖南人。”

孙惠然:“周末上我家办个party?我最近认识一个湖南人,年轻漂亮,玩得开,而且很听我的话。”

他们纷纷笑起来,赞孙惠然手段了得,约定下周就去她家品尝湖南好血。

向云来惊恐不安地看任东阳。

任东阳笑道:“都是血族,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吸血鬼。”

中国国内没有原生血族,所有的血族全都是外国血统,向云来不由得看向孙惠然,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孙惠然与他认知中的血族有丝毫相似之处。但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直觉告诉他,孙惠然和任东阳是同类人,都不喜欢别人追问自己的事情,也不乐意回答陌生人的问题。

他们喝酒、吃水果,仿佛不会感到饥饿。聊到中途,他们开始用英语交谈。向云来再次被陌生的语言拒绝,但这次他需要完美地扮演一个陪客,不可以再逃进按摩椅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局促,坐在沙发上的任东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种无言的招呼向云来很熟悉。向云来坐了过去,保持笑容,保持精神。但他还是免不了分心:任东阳的手势让他想起向榕在家召唤萨摩耶的动作。他坐在宠物的位置。

熟悉的中文词汇忽然跳进他耳朵里,有人在问:“你说的那个隋郁,什么时候到?”

任东阳笑道:“我联系过他,说是在处理一些纠纷。很快就到了。”

向云来乱飘的思绪瞬间回笼:纠纷?什么纠纷?

说话间有人按响门铃,向云来开门,门外正是隋郁。

楼道里布满金色的傍晚霞光,隋郁像一个镀金的人像,本来低头按着手机,额发低垂着轻轻晃动,抬头看到向云来后,那双一直不热情的眼睛里忽然涌起了笑意。

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笑意,让精致的、无生命的人像拥有了灵魂。

“巧了,我正准备谴责你。”隋郁收起手机,“我的名片呢?”

“掉了。不小心掉了。”向云来说,“掉在了现场。”

他越说越错,越错,隋郁嘴角就扬得越高。

“……邪恶。”他与向云来擦身而过,耳语般留下一个太过正式的词。

他说话时也带笑,仿佛认清向云来本质,让向云来有点儿羞愧。又因为凑得太近了,鼻尖几乎碰到鼻尖,那一声“邪恶”撩动向云来的耳膜,持续地在向云来的海域里震颤。

隋郁的到来让四位血族兴奋起来。他们夸赞隋郁的长相和气质,问候隋氏家族的长辈,对隋郁本人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兴趣。孙惠然连酒杯都不摇了,背脊终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