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而是一脚踏空,落入火海之中。他在大火中奔跑,赤须子在遥远的山岗上注视他。皮开肉绽的痛苦还没有停止,他跌进了一列火车。无数一模一样的面孔在车上浮动,他坐在注定会消失的绿皮火车上,而身边没有方虞。
他巡弋过的海域以各种方式在他的海域中留下了碎片。在他最虚弱、控制力最差的时候,碎片们粉墨登场。向云来无从反抗,从昏迷到秦戈抵达,现实时间只过了半小时,他却已经在自己的海域里承受了漫长的折磨。
向云来甚至感到,自己也许永远都无法脱离漩涡一样混乱的海域了。他躺在恶雾弥漫的街道上,听到毛绒动物们朝自己走来,而他连站起身逃走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他摊开手脚,准备承受又一次全新的解剖时,身下冰凉的地面忽然变得松软。
草开始生长,细小的花朵在夜星的光芒里轻轻摇摆。他听见风声悠远如长钟,在漆黑星夜中奏响,拂过他头顶时,像一个古老的、温柔的手势。
有人踏入了他的海域。他从这静谧的海域中察觉了不速之客的身份。向云来在那一瞬间忽然懂得,人在狂喜的时候原来不会笑,而是会放声大哭。他捂着双眼在草地上打滚,直到落入溪水之中。
秦戈来了,很快又离开。但海域共振的瞬间,这位强大的精神调剂师已经在向云来的海域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向云来从溪水中站起,仰头又笑又哭。他在黑夜的山林中奔跑,树梢的缝隙里闪动钻石一样的星光,夜虫低吟,比一场美梦更宁静。这里永恒有风,吹动他的头发和衣角,他从山崖上张开双手跳下去,然而他坠落的地方永远不会是深渊。他跳落无数次,落入的总是散发着青草香气的、温暖的山坡。
就像有人永远接住他。
“你的海域很美。”向云来说,“我巡弋过很多海域,但很少见到这么宁静的景象。光是在这里坐着,看星星,看萤火虫,吹吹风,我就已经觉得一切都会变好,所有的坏事情也都会消失。”
置身于自己绝对熟悉,但又充满陌生感的地方,秦戈注视向云来的目光充满了惊讶的新鲜:“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特殊的海域。”
他告诉向云来,他可以吸收别人海域中的负面情绪。当然吸收完之后,对他自己也会有影响,但他有排解的方法。得知自己的到来中止了向云来漫长的痛苦,秦戈忍不住说:“太好了,我和隋郁都很担心你的安危。”
向云来:“你不觉得能复刻别人海域,是一件很恐怖……也很恶心的事情吗?”
秦戈:“我绝不会用‘恶心’来指责任何人的海域。”
向云来:“你不觉得我仿佛永远在窥私吗?”
秦戈:“你抗拒别人进入你的海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怕被别人发现,你不仅入侵海域,还会不断反刍他们海域中的一切。”
向云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无法选择。”
秦戈:“向云来,我想帮你。”
向云来忽然想,如果自己能够选择,他一定会选择秦戈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兄长和导师,而绝对不是任东阳。
向云来的海域像一面镜子,只能映照出它者,无法看见自己。
多年前,还未带着向榕出逃的向云来,在大学生任东阳住的公寓里头一次知道什么是“海域”,也是那一天,他在巡弋任东阳海域的时候,察觉了自己真正的能力。
“我原本的海域是山谷,很狭长,怎么都走不到尽头。”向云来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也从未去过那样的山谷。也许那也并不是我的海域,而是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有个人踏入过我的海域,那些只不过都是他人留下的痕迹。”
任东阳教会他海域的知识,并允许他巡弋自己的海域。但察觉向云来可以复刻海域之后,巡弋便立刻了。向云来第一次认真巡弋,同时也是第一次被他人催动的海啸硬生生驱逐出去。他趴在任东阳公寓的阳台上呕吐,任东阳在他身后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除了我和你,就连向榕也别让她知道。
为什么?
她会害怕你,因为这很恶心,向云来。任东阳说得非常诚恳。他年长,他什么都懂,他和自己同为向导而且比自己学识更渊博。向云来接受了他评判。
从那一天起,任东阳便强硬拒绝向云来的巡弋。只有在情事中达到高潮时,他们的海域才能相互碰撞。向云来也才能匆匆看一眼任东阳的精神世界中的海洋与沙滩。
“原来如此……他用这种方式去刷新你海域之中的景象。无论是什么样的噩梦,只要……你的海域就会重置为你恋人的海域。”
“他的海域是海岛上的沙滩,很宁静。”向云来低声说,“我其实很喜欢他的沙滩。我从未去过海边。”
秦戈:“你的恋人有很多秘密。”
向云来:“……嗯。”
秦戈:“其实还有别的方法可以重置你的海域,比如你主动跟他共振,进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