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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都城区的老街道,稍稍有些狭窄。
尤其是两侧老房子上爬满的紫藤正值花期,乍看上去,有些拥挤。
好在工作日,老街上没什么人,就连两侧的店铺,也只零星地开了三两间,偶有风穿堂而过,吹得不知什么丁零作响。
街道右侧第七间,是个没有门头的小店。
店外堆着新鲜的花束,罗芍穿着粉色碎花的围裙,正弯腰醒花。这花店,也是乍看下来,这条街上为数不多开着门做生意的店铺了。
罗芍正专心致志地醒花,工作日的下午,店里一般没什么客人,直到邮政的车停在了店外,她才放下了手中的花束,就着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
罗芍伸手,从车上的人那儿接过一个文件袋。
低眉去看,包裹的收件人是岑姣。
“老板,是你的邮政快递——”罗芍扬声道。
等了大概半分钟,一个穿着白色毛衣裙的女人从店里走了出来。
女人动作缓慢而优雅,就算罗芍与岑姣已经相处有一段日子了,每次看到岑姣,她仍旧会生出惊艳之感。
岑姣停在了罗芍身前,她垂眸看向罗芍手中的文件袋,抬手去接。
随着岑姣的动作,原本叫银簪子挽住的长发有一缕缓缓滑落。
岑姣没有去管那一截碎发,她的视线落在文件袋上,柳眉微蹙,“我的快递?”
她一时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买了发邮政包裹的东西。
听出岑姣语气中的疑惑。
邮政车上的寸头男人挠了挠头道,“还是挂号信呢。”
岑姣闻言点了点头,她拿过笔,将包裹签收,而后转身进了店里。
店面不大,一半按花朵的颜色摆放着各样的花,另一半则是放了一个原木色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形形色色的蝴蝶标本。
岑姣停在了架子前,她手腕一翻,将文件袋的正面翻了过来。
文件袋上写有收件人和寄信的地址。
收件人是岑姣。
而寄信的地址是……
岑姣的动作停了一瞬,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似是也在这一瞬沉了下来,她微微低着头,被白色毛衣包裹着的双肩,却是不自觉轻轻颤抖着。
那地址是很长的一串,但岑姣的视线却落在了其中三个字上,怎么也移不开。
——流黄县。
黔州省毕都市流黄县。
那破地方。
岑姣的长睫颤了颤,她深吸一口气往里走了两步,手上动作变得有些许急促,在她的动作下,文件袋被有些粗暴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破口朝下,拼命抖了抖,一张薄薄的纸片落在了桌面上。
那是一张明信片。
岑姣将文件袋扔到了一旁,伸手抓住了那张明信片。
捏住明信片的手指也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腹泛白,明信片正面的照片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风景区。
那就是一个大峡谷,黑黝黝的,山上的树七倒八歪,看不出有开发过的痕迹。
阳光从树木间倾泻而下,在峡谷入口的河水上洒下一片粼粼波光。
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正是这没什么特别的风景让岑姣久久移不开视线。
过了很久,岑姣才将明信片翻了一面。
背面是印痕很深的一行字,纸面凹了进去,看得出写字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姣姣,救救我。”
那是肖舒城的字迹,只是比起他惯常的字迹,有些潦草。
换一个说法,那是岑姣男朋友的字迹。
加上定语,那是岑姣失踪了两年,被默认死亡的男友的字迹。
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前男友。
因为两年前,在肖舒城出发前,岑姣和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以分手作为争吵的落幕。
再之后……就没有之后。
因为肖舒城没有再回来。
岑姣站了很久,眼珠子才轻轻转了转。
她像是溺水已久的人被救上了岸,猛地吸了一口气后,岑姣有些急匆匆地将明信片,还有已经被她撕烂的文件袋一股脑地塞进了一旁的包里。
“罗芍——”岑姣声音高了两分,“今天我还有些事儿,就先关门吧。”
罗芍手上还湿着,她滴溜溜跑进来,看向岑姣时,还有些茫然,“老板,昨儿有客人定了蝴蝶标本,说是今天下班过拿呢,现在才两点,离下班还有一会儿呢。”
听到罗芍的话,岑姣面上闪过一丝恍惚,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有些失态的情绪尽数收敛,等她抬眸看向罗芍时,面上已经看不出半点不对了。
“标本我已经做好了,在里间,等客人来了,你拿给她就行。”岑姣笑着叮嘱罗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