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稳步走了进去,没回头,尽力做出一切如常的模样。
这一招叫偷遍天下鲜,蒋逢玉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汪仪闲着没事时教她的。
夜间自由活动虽是叫做自由活动,但辖管警员一定会跟在她身边守着,蒋逢玉必须得找准时间溜出去,也许靠这枚万能卡密去会会班仰。
铁鸡很好,眼珠全角转动监视,万幸室内用的还是旧一版的监控仪,她斥巨资买来的改装调控机能派上用场。
夜间十一点,蒋逢玉睁开了眼,她靠在墙角坐了一会,背在身后的手借着浓沉的阴影遮蔽微动。
她抬眼朝外部那只正对监室的银色监控仪看去,向左…向右…应该要再向上一些…
微弱的红光频闪,蒋逢玉起身走到对侧墙角的监控盲区内,俯下身子轻手轻脚换下那身显眼的囚服马甲,缓缓贴着墙挪行。
密卡插进缝隙间,凹凸不平的雕花咬住内部锁孔后渐渐收平,蒋逢玉抬手抽出,小心翼翼地重新调整监控仪的方向角。
五楼静得可怕,似乎此处并无活人。
蒋逢玉扣紧头上那顶粗制滥造的警帽,侧脸都被帽檐阴影盖住,一路没敢抬头。
监室5-016,是这里没错。
蒋逢玉脚步顿住,嘴唇紧紧抿起。
班仰不在里面。
床铺整洁如新,没有一丝凌乱的痕迹,它的主人一定离开了很久。
又或者没回来过。
蒋逢玉停在原地约莫五分钟,抬腿向楼道口的值班警室迈去。
如果负责看守班仰的那两名高级警员都不在,也许事情并不像她以为的——
那么糟。
蒋逢玉从遮蔽物后绕出,手指扣紧了窗沿边,她翻身跳进那方小而亮的房间内,捂住面孔后确认再三。
背对窗户仰头瘫坐着的两名值班警喉口被割开,正处于失血过头的昏迷状态。
监控中央器已经被砸毁,占据大半面墙的屏幕闪着断断续续的黑白竖状条纹。
蒋逢玉又一次感到手脚发冷。
这不是她能伸手施救的状况,两条人命正在她面前飞速消逝。
动手的人没想留活口。
通讯器没信号,拨号机被拔了线,蒋逢玉重重闭上了眼,沉闷地喘进一大口气。
她得回去。
存心杀人的凶手一定会返回现场检查。
心脏一阵阵收紧,脚步飞快地沿原路返回,却在清洁间外捕捉到一阵细碎的杂音。
里面昏暗着,没开灯,蒋逢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咬了咬牙,转变了路线。
蒋逢玉趴下身,沿着隔间下层挡板的缝隙缓缓地爬行,冷腥的气味将她包裹住。
那种古怪的咔咔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发出的滴答漏水声,她忍住战栗的本能,朝着动静发出的方位挪去。
一具歪斜躺着的躯体率先闯入眼前,蒋逢玉咬紧牙关,按住了翻涌不适的胃部。
她缩起身体,慢慢地向高大的蓄水箱后躲去。
那具躯体前,静静立着个人,从蒋逢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半截腿。
牛仔服,洗到发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长度不够合身,脚腕口踩出半圈脏毛边。
“…可以救你…说实…”
“和…无关…别白费…”
蒋逢玉靠在蓄水箱上,一点点撑起身体,她屏住呼吸向门板缝隙边靠去,缓缓凝住视线向淋浴间内看。
站着的那人背对着蒋逢玉,身形略显臃肿,短发剃到鬓角,左耳缺了很大一块。
她抬脚踢了地上那人一脚,不耐地咂嘴,似乎低声咒骂了些什么,抬手从侧腰口袋里掏出一只火柴盒。
唰啦一声,跃动的火苗在昏暗的空间内亮起。
她点燃了半只歪歪扭扭的卷烟,用两根熏黄的手指夹住递到嘴边吸了两口,随后撑着膝盖弯下腰,将那半只发软的烟按在歪倒的人脸上。
那人眼睛睁得很大,苍白的嘴唇颤动起来,却只能发出艰难的、难辨话音的嗬嗬声响。
是野狗。
蒋逢玉扒紧了门板,不泄露一丝声响,心跳得太快,似乎将要从喉口跃出来,又混进发粘的唾沫中被咽下。
轻快的脚步声冒出,一跳一跳地从清洗间门口跑进来,蒋逢玉反射性地向后缩了缩,外头那人衣摆带起的风卷进她眼里,只一点也酸胀难耐。
硬质糖果被牙齿碾碎的声音响起,像野兽吞嚼骨头。
“你搞这么难看,等下我怎么清扫现场。”
尖脸女人笑着埋怨,瘦长的麦色胳膊熟练地搭在夹着烟的女人肩上,“这种货还抽它干嘛。”
汪仪抢过那支烟凑近脸前,古灵精怪的尖脸上五官尺寸大得吓人,眼睛在橙红色光电下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