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惊人的热度,拂过面颊时黏住涌动的发丝,蒋逢玉随手抓了一把,潦草别至耳后。
伊萨首馆门前停着不少揽客车,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司机群体的素质也明显高了不少。
蒋逢玉甫一靠近路沿,就有三四名穿制服带平帽的司机恭敬地上前来,争先恐后欲为她拉开后座车门。
“我送你。”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沉稳的脚步,余敏易在她身前站定,挡住她的去路。
蒋逢玉摆了摆手,“不顺路。”
余敏易不住校,这是个绝佳的拒绝借口。
“无所谓。”余敏易目光沉沉锁住她的面孔,顿了两秒又道,“离他远一点。”
蒋逢玉一脸费解,“谁?”
“顾名尧。”余敏易说,“他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好人。”
蒋逢玉回头看了眼身后,发现没人,确定余敏易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叹了口气,“我没把他当好人。”
谁家好人头一回见面闹少爷脾气,第二回见面耍流氓啊?
第三回见面就更不用说了。
蒋逢玉的头现在还隐隐发沉,就是拜他所赐。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想要绕开余敏易,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重心不稳,跌跌撞撞被他揽着往一旁避去。
“在那里!追上——”
“砰——”
耳膜沉闷发痛,眼前似乎迸出细碎的金光,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正常五感。
尖锐的喊叫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声、错杂沉闷的追赶奔跑声,以及…
枪声。
蒋逢玉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看着从她眼前奔跑而过的那名女人。
她的右手虚虚地垂坠着,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左手骨掌被撕扯下来的衬衫碎布条随意缠绕了几圈,正在渗出大量血渍。
她的后颈处嵌着一只沉重的金属锁,那是信息素罪犯的标识。
那女人脸色冷肃,嘴唇被自己咬出斑斑血迹,机敏地越过障碍物,朝她投来阴毒一眼。
蒋逢玉浑身寒毛直立,为这桩近在咫尺的危机事件。
那个女人,就是此前在宴厅里撞翻酒水的那名应侍生。
她分明也认出了蒋逢玉,青紫破损的嘴角咧出个瘆人的弧度,朝她露出抹充满恶意的冷笑。
她的左手还在流血,却似感觉不到疼痛般抬起,稳稳地对着蒋逢玉比了个开枪的动作。
“碍事。”她朝她缓缓做出口型,“去死。”
枪声再度响起,贯穿了那女人的右腿腿骨。
沿途行人尖叫逃窜,血腥气似有若无地蔓延开,女人浑身一滞,前后晃动了两下,似乎即将扑倒在地,却又强撑着重心,拖着断臂断腿向前挪行。
宽大温热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眼前黑沉一片,却无法让她定心分毫。
“别听。”余敏易将她牢牢环住,“别看。”
蒋逢玉挣脱开那个带着保护性质的怀抱,抬眼向前方望去。
那个受伤的女人不知何时停止了逃亡,身后的皇家护卫队员正呈弧形半包围圈逐步缩小目标距离,她却似浑然不觉,拖着腿,一步一步朝那颗高大的藤杨树走去。
虬结树根处静静躺着一支筋刺遍布的白色鬼葵,女人做不出蹲下的动作,直直跪进土中,裹着布条的左手颤动着握住那支绑着红色礼带的鬼葵,以十足虔诚的姿势将它贴在了心口处。
护卫队长一手持枪一手举着通讯器,她弓着腰徐徐迈进,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对准那女人尚还有力抗争的左手开了一枪。
“嘶啦——”
“留活口。”护卫队长按下通讯器按钮,冷静地发布指令:“皇婿和首长会亲自审讯。”
女人回过头,面上血渍污痕斑驳,剩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濒死前的鹰。
她扣住粗糙的树干,踉跄着起身,在众人机警冷酷的目光中癫狂地笑起来,污血顺着唇角滴进领口和土中。
变故来得太快,谁都来不及反应,护卫队长纵身扑上去,仍然没能阻拦,那女人紧紧握着那只鬼葵,用削尖的花茎尾端扎进了颈侧。
“医疗队!呼叫医疗队!”
队长紧紧按压住伤口,但无法阻止汩汩冒出的腥锈液体。
那女人眼中惊人的亮色极速黯淡了下去。
护卫队将那片事发地团团围住,身穿枪甲的护卫员面无表情将无关群众遣离现场。
蒋逢玉后脑锐痛,眼前黑得突如其来,她皱紧了眉,手指难耐地按压揉捏额旁穴位,并不能缓解丝毫。
“还好吗?”
“出什么事了?”
“哪里受伤了?”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请分配医疗员来。”
“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