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别”
“我没兴趣听这些。”黄聿之凉凉打断他,转身前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车随你处理。”
“下午还有接力赛,别缺席。”
宋舒延按在她肩头的手不知何时用了力,蒋逢玉甩开他,慢慢向着路沿的方向去。
宋临遥没了那副娇蛮的大小姐模样,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地望着她,纤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机身。
“没伸舌头。”蒋逢玉徒劳地举起双手,“他还算干净。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的话。”
宋临遥愣愣地看着她,末了胡乱地摇头点头。
鸣叫的急救车铃自远方呼啸而来,蒋逢玉侧目向声音的来源望去,暗绿和鹅黄交织的医用警示光闪了起来,她揉了揉鼻子,迟钝地被自己的脚步绊住,仰面倒了下去。
眼皮阖上的前一秒,宋临遥的脸逐步放大,伴随着宋舒延的低音急呼,她的手可能碰到了宋大小姐的膝盖,不知道是不是受伤那一条腿。
在此之后,意识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海。
6月7日这一天,蒋逢玉原本会坐在校泳馆的前排观众席上,举着一块大而可笑的定制牌为黄聿之喝彩;原本会因为周野的一通电话离开场馆,转而跑去新景咖啡馆施以援手,从而惹上余敏易;原本会在傍晚和黄聿之分别后响应系统号召,跑去实验楼兢兢业业扮演好学生,为此遇见顾名尧。
而现在,她什么都没做。
这才是对的。
如果那时候也是这样就好了。
手指痉挛着僵成一团,蒋逢玉皱紧眉头蜷缩起身体,她觉得很冷,可脑子里烧着一团焰火,二者交替着让她不得安宁,吃力的低吟自唇齿间泄出,又被吞下。
她的手似乎被握住了,轻柔的力道抚开僵直的指节,适宜的体温化开冷意,一并吞并烧燎的热火。
醒来似乎是半世纪以后,蒋逢玉的大脑率先恢复运作,在睁开眼前,她给自己作了一番心理建设,但仍然在看见四周设施后小小地失落了一瞬。
她正身处一间宽敞而整洁的单人病房内,家电齐全,配备独卫标间,另有复建机器陈列于窗台前。
床头柜上摆着花瓶和果篮,润白的星兰沁着清新的水珠,正徐徐播撒清幽怡人的芬芳。
门禁仪发出滴滴一声,锁芯弹开,门页应声被拉开,身穿素色护理服的女人手持电子记录板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蒋逢玉和护理员身后的那人对视,几秒后若无其事移开眼,“还好。”
她昏过去整整一天,病床对墙上内嵌的晶屏正闪着时间,已经是6月9日,早晨八点二十六分。
“脑部成像结果显示并无生理性病变,身体各项机能也都正常,这些检查结果已经和监护人汇报过,您可以下地自由活动,进行一些简单的锻炼,注意不要太劳累。”
“等责任医师查房巡检过后,会有专人领您去做精神测量项目,请保持心态舒缓,不用紧张。”
蒋逢玉点头,手背上插着的留置针被移除,她翻身预备下床,腿悬在地面几寸以上,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拖鞋。
她转过脸,清了清嗓子,朝站在门口翻体育财经报刊的人开口,“黄聿之。”
“来都来了,给自己找点活干吧。”她斟酌道,“比如说帮我”
拿双鞋三字没能说得出口,黄聿之合上那本崭新的报刊,“你和我好像没熟到这种地步。”
他推开书册,站在病床尾端,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杆架之上,“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有事想问你。”
蒋逢玉盯着手臂上的针孔,抠了抠边缘的医用胶带,“你问。”
“你为什么那样对我?”黄聿之敲了敲床尾杆架,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他希望他在说话时,她能看着他。
他用种陈述的口气说:“宋舒延和宋临遥都亲眼见证了,你试图用我的车袭击我,尽管我不知道你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但这是事实。”
“在袭击不成后,你下了车,碰了我,吻了我。”
“你有宋舒延了,我想这一点不需要别人再来提醒你,毕竟你对他情有独钟。”
“但你对我造成了困扰。”黄聿之抬起的手指停住,顿在空气中,他礼貌地微笑,随后收回,表情很平淡,“不提校外赶来的新闻台事故播报,只说校内。那天你做出的事在ET论坛上闹得很大,有人提出这样一种猜想,你也许会想听一下。”
蒋逢玉收回悬在床边的腿,支着身体移到床尾,半抬着脸往上看,黄聿之的语气和神态就像她刚开始追求他那时一样,刻意的礼貌像一张撕不下来的面具,看久了稍嫌虚伪。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蒋逢玉耸了耸肩,伸手去摸他的手指,“毕竟你说你没兴趣听那些。”
黄聿之把手掌移开,拒绝了她的肢体接触,“我的话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