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把尖刀,搅得第三者心口滴血。
蒋逢玉看储姮宇快偷偷躲起来哭了。
他离阴暗爬行大概只差个解放天性的腺体移植术。
宴礼散场,顾名尧穿过人群锁定储姮宇,邀他暂留,去书房喝杯醒酒茶。
蒋逢玉看他那死样多了,嘴角一扬就知道决没好事发生。
储姮宇和他相处时间更长,大概心底也有了预感,视死如归地跟着他走。
他得到了一杯醒酒茶,以及一碟劲爆的茶点——厚厚几沓偷拍照。
典型的顾名尧行为。
笑脸盈盈狠抽鞭子前,得先给颗甜枣让人舔舔味。
“什么时候开始的?”
蒋逢玉眼见着储姮宇就被这一句话压垮了。
被钱堆出来的志得意满和自尊就像被扎破的水气球一样漏了一地。
“怎么不告诉我。”顾名尧装瞎,跟看不见储姮宇脸上那表情似的,自顾自呷了一口茶,淡淡发问,“怕我生气?”
上好的骨瓷杯底磕上同套精致托碟面,储姮宇被这细小的动静唤回神,他仓惶地站起身,面色惨白。
高高个子弯腰驼背,有种与生俱来的落魄羞窘感。
他确实是在顾名尧面前直不起腰杆。
储姮宇扶住膝盖,一点一点弯下去,直到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好像再也不准备抬起来。
“对不起。”
他把这三个字颠来倒去地说,说到嗓子冒火发哑,顾名尧也没打断他。
储姮宇的脸颊湿了一片,蒋逢玉趴在地上去看,看得直咂舌。
这时候正常人的做法是及时止损,告诉好友,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会识相地离开你的未婚妻。
尤其当这位好友还兼任雪中送炭的接济金发放人时。
但储姮宇不是一般人,他的脑回路显然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
还不能完全赖手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蒋逢玉紧跟着听到了她曾从顾名尧口中偷听来的那些话。
“我……需要她。”
“没有办法离开她,真的。对不起。”
储姮宇丧失了正常成句的能力,短短的字词一串串的往外胡乱窜,他大概真受了不轻的刺激,口不择言地说出了绿茶经典语录。
“你什么都有,但我、我只有她。”
“哪怕只有这一回,短短几个月也好。我会很小心,不会让别人发现,等她……厌倦以后,我就自己离开。”
“钱、权,那些身份名头,全部都是你的,名尧,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我只是、只想让她高兴。”
“求你,真的。”
这属于是自甘下贱。
蒋逢玉听都不要听,不耐烦地堵着耳朵走到书房角落面壁。
啜泣声停了,她静静等了一会儿,做好心理建设以后才重新转身。
顾名尧的鞋尖抵在他额前,储姮宇似乎被烫到,往后瑟缩着避开,空气凝滞着,蒋逢玉数了数时间。
一分半钟后,顾名尧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储姮宇的肩。
“我不会怪你。”他绕着储姮宇走了一圈,把人扶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是母辈定下的婚约,我对她没有感情。”
顾名尧仁慈地发放了一张免死金牌。
同样的话,秦周悯可以说,也确实说过,但储姮宇不能心安理得地信。
可是从顾名尧这里,从这个完全不知情的受害者口中说出来,这桩事情好像真就变得没那么可耻,他好像真就能摆脱阴影,洗心革面重活一次。
顾名尧神情落寞,他开始打感情牌,猛往储姮宇那颗纸糊的心脏上戳。
“我们认识已经五年,做朋友这么久了。我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你不会做故意伤害我的事。”
储姮宇羞愧难当,掩面落泪。
蒋逢玉感觉他能当场给顾名尧再磕几个头。
离开那间书房时,储姮宇长舒了一口气,这口气堵在他嗓子眼里很久很久,这一天由顾名尧做主治医生,干脆地掏了出来。
储姮宇一直低垮着的腰背挺直了,似乎再也没什么能打击到他。
蒋逢玉慢了几步出门,她不着急走,反正超出距离也会被强制带回,压根用不上她自己动。
她留在了那间书房里,跟着顾名尧往左往右,蒋逢玉凑近去盯顾名尧的脸,尽力捕捉每一丝面部表情。
不过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顾名尧仰面倚坐在书桌背后的皮椅内,出神地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捉起那两沓照片,起身向对面整墙书架那儿走。
他伸手在书架旁侧摸索了一会儿,蒋逢玉发现那里有块棕色的的内嵌圆形凹槽,顾名尧按下手指,书架就向后撤开,换上来的是一整面棕色清漆小格架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