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烛从回忆中醒来,心中的诡异感还有些挥之不去。
他盯着面前的黑暗,却好像看见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人是他,却又好像不是他,因为两人的动作、神态、表情并不同步。
“你是我吗?”沈明烛下意识问出声
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神,有些叫人看不懂。
只见他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张口说了一句:“抱歉。”
叹气归叹气,他的眼神却十分坚毅,就好像在说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什么情况?
这些乱七八糟的幻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明烛的肩膀被轻轻按住,紧接着巫浔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事儿吧?”
“没事。”沈明烛摇头,将刚才的所见简单做了叙述。
“所以……难道黑曜石吸取了一部分冯文昌的魂灵?那么冯文昌是分裂了吗?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喜欢上了彩衣……
“他喜欢的到底是彩衣,还是他自己?”
“我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线索。”
巫浔竹递了一样东西给沈明烛。
沈明烛伸出手,将这东西仔仔细细触碰了一遍,发现似乎是一张相片。
“这是谁的照片?”
“这张照片泛着黄,看起来很老旧了,是几十年前老照相馆的那种风格。照片上有一对新婚夫妻,男士穿的西装,领口里放着塑料红花,女士穿着一身红裙,头发上戴着同样的塑料红花。”
巫浔竹对沈明烛描述道,“有人用红笔在这照片上划了一道,从女士的额头,一直划到了她的裙角,像是把她一分为二了。”
“一分为二?”
沈明烛皱起眉来,不由想到了那对能吸取灵魂的黑曜石。
“这人不仅用红笔划了一道,还在旁边的空白处写了字。”
巫浔竹念出了那行字:“‘其实我知道……他爱的还是我。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我不甘心、我嫉妒……我连我自己都嫉妒。’”
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我连我自己都嫉妒。
黑曜石能吸取灵魂。
冯文昌抱着彩衣坐在镜子前,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冯文昌”……
这些事情在沈明烛脑中快速滑过。
他当即道:“难道……这张照片,是孟建国父母的结婚照?”
“应该就是这样不错。”
巫浔竹拉开旁边那个化妆台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支口红,只见上面贴着一张标签:“王小蝶专用。”
·
数十年前。里水木偶戏戏团,团长所居院落的卧室内。
送完儿子孟建国去上学的王小蝶回到了这里。
她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去剧院参与排练,刚坐下来,就看到了一只放在
床头的木偶人。
这是作为团长的丈夫最近演出时常常使用的那只偶人。
后来她把这偶人从丈夫那里要了过来,说以后想自己带着她演出。
丈夫同意了。于是她把这只木偶带了回来,当做了自己的私有物。
近日来,丈夫与这偶人的演出很受欢迎,场场满座,一票难求。
王小蝶当然也去看过这出戏。
“这偶人就像活了过来一样。”
“是啊,它不像是在被孟师傅操控……反倒像是,两个人在很默契地共同演出。就跟一对儿似的。”
“哈哈,谁说不是呢?这偶人长得漂亮,还任由人操控……哪个男人不想要这么听话的木偶老婆啊?”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王小蝶的耳朵。
其实那些人也不过是在开玩笑。
紧接着他们说的是:“不行吧,老婆真变木偶了,要吓死人的!”
“谁说不是呢?太听话的老婆,没有自己的思想,那也没意思啊。我老婆可不一样,她可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就爱听老婆的话!”
“就知道你是妻管严!”
“什么妻管严,我看是你和你老婆没有我俩恩爱!你羡慕不来的!”
……
王小蝶没有听进后半段话,而只听进去了前半段。
这件事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她从小就是要强的、有主意的人,也有能力、有手腕,帮着当团长的丈夫管理着整个戏团,过程中两人难免会有不同的意见,也就经常产生争执,这两年的感情已大不如从前。
所以……他会喜欢你吗?
王小蝶举起那个漂亮的、有着黑曜石眼睛的木偶,看着它的眼睛,自言自语般道:“他会更喜欢你吗?
“我老和他吵架,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