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在灵事下单的人,灵事都会自动锁定他的气息所在。
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他们踏出鬼门后,见到的却是一个衣柜。
破旧的土房,老式的柜门,被人从外头用衣服和拖把死死缠住。
易盏和冥鄢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下单的人在哪。
“人被关在衣柜里了,气息有些弱。”
冥鄢很轻易判断出衣柜里那孩子的情况,扭头问易盏,“你要救他?”
“只是拎出来问问他是怎么下的单。”
易盏说得理所当然,抬手就要撤去衣柜外的东西。
只是刚要动作,就听身后房门被打开。
狭小的房间里,除了衣柜就是床。
冥鄢直接拉过易盏的手,和他一起站到旁边。
他乃地府阎王,若不主动现身,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他,而被他触碰之人,同样会随他隐匿身形不被感知。
易盏虽然踏入轮回,但他本就不是寻常人,隐匿身形这种事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
但既然冥鄢主动拉他,他便也懒得动作。
两人就站在边上,看着房门打开,而后,一个满脸青紫面容憔悴的女人踉跄着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眼门外,小心关上房门,这才一脸焦急地来到衣柜前。
忍着浑身疼痛,女人动作笨拙地试图去解开衣柜门上的东西。
许是因为紧张害怕,女人解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柜门打开。
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女人却毫无所觉,只看向衣柜里气息奄奄的少年。
少年正是张小钩。
他浑身同样惨不忍睹,瘦弱的身体就那样蜷缩在柜子里,整个人好像没了声息。
女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少年,只见她伸手,有些小心又有些粗暴地将人拍醒。
“小钩,醒,小钩,跑……跑……”
易盏看着女人,微微沉眸。
这个女人,魂魄不齐。
魂魄不齐的女人,在外人看来就是精神有问题的模样。
但女人还在尽力想要叫醒自己的孩子,终于少年有些艰难地转醒,干裂起皮的嘴唇,显示他至少一天没有喝过水。
在看清女人的瞬间,还是艰难的哑声喊了一声,“妈……”
“小钩,起来……跑。”
少年终于勉强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立即挣扎着要从柜子里出来。
“妈,你走……”
不是不想和妈妈一起走,离开这个吃人的地狱。
可他走不了。
他是张大年的儿子,他不会让他走。
但妈妈可以。
他想让妈妈去找她的家人。
现在的他太弱小了。
根本保护不了妈妈。
而他发的那个杀人请求,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回应。
毕竟,谁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请求,就跑来帮他杀人呢?
可他还是不甘心啊……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妈妈和别人不太一样,大家说她是个傻子,小的时候,他也曾因为这样的妈妈觉得羞耻,嫌弃。
后来,他们村子里来了一位老师。
老师说,他的妈妈其实很爱他。
她常常会不记得很多事情,可对他,她会记得天冷要给他穿衣服,他害怕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哼歌哄他。
在爸爸酗酒打人时,她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会死死将他护在身下,不让他受到伤害。
随着他长大一些,他隐约察觉,妈妈和村里那些婶婶是不一样的。
她认识字,会算数,还会写英文,但她没有娘家。
他问过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家里人?
爸爸很敷衍地告诉他,妈妈是个傻子,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流浪,是他收留了她,所以她没有家人。
小时候的他没有怀疑过。
甚至觉得他爸不喝酒打人的话也是个好人。
但村里那位被关着的老师告诉他,他妈妈才不是被收留的,而是跟她一样被拐来的。
甚至可能他的妈妈一开始并不傻,只是后来被逼傻了。
那年他十岁,知晓真相的他,有种世界被颠覆的感觉。
老师告诉他,这些事情是不对的,他是他妈妈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生下的孩子,他是她的孩子,不能跟他爸爸一样伤害她。
她希望他帮忙把消息传出去,把他的妈妈和她从这个吃人的村子里救出去。
张小钩是个男孩子,村里人对男孩子并没有多少防备。
所以他能念书识字,能和老师接触。
他从老师那里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