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公安找上她的根本原因是要采集指纹,但是她还是很配合。
不配合不行!
五保户的身份被取消,以后没钱养老不说,街道办也不会管了。
要是抵抗到底,最后被要求搬出后院,那就脸丢大了。
“老太太,今天我代表南锣鼓巷街道办对你宣布,从即日起不会对您提供经济上的援助,你心里明白,我就不再赘述了。还有这房子原本是街道办用于照顾五保户的,现在你要是想要继续住在里面,每个月就要把房租交到房管所去,你听明白了吧?鉴于你本身年纪大了,之前的那些援助就不向你追回了,请你好自为之。我们走!”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恐怕在院里最开心的就要属阎埠贵了,他当初就觉得这事儿很离奇,但是有易忠海和何大清还有老贾帮村,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证实了聋老太太五保户的身份是假的,那么当初站出来维护聋老太太的这三个人,身份是不是也有问题?
阎埠贵又犹豫了。
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尴尬,易忠海没有了聋老太太的束缚,他的威望如日中天。
这个时候去提出质疑无疑是找死。
老贾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何大清又不知道带着白寡妇去了哪里,现在唯一的知情者就是聋老太太了。
聋老太太需要依靠易忠海养老,那就断然不会出卖他的。
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刘光天。
三言两语就破除了聋老太太的所有的依仗,上头居然真的下来检查了,关键是真的查出问题来了。
街道办的王主任也是趁着院里人少的时候来的,知道这事儿的人并不多。
易忠海这个时候还在轧钢厂里上班,家里只有一大妈在。
刚才街道办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才走了不久,院里到处都是怪话连篇的。
她手里端着几个黄面窝头和一碗稀粥去的后院。
迎面就看到准备出门的二大妈,两个人只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大妈狐疑的看向二大妈的背影,什么都没带,不像是去买菜的,难不成这是准备去轧钢厂给他家老刘通风报信的?
还真能做得出来这事儿。
伸手去推聋老太太的屋门,门半掩着,“老太太,我进来了?”
刚刚将窝头和稀粥放在门边的木桌上,就瞥见倒在地上的聋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来人啊,快点来人啊!老太太晕倒了!”
后院此刻都没人,一大妈没辙,只能去中院和前院叫人,但是那些人直接婉拒,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不认识的,听到别人求救,都会出面帮忙的。
没辙的一大妈,回屋取了几张毛票跑去供销社给她家易忠海打了过去。
“老太太怎么了?你别哭别哭,好,我马上就回去,你先去找一辆三轮车,拜托车夫把老太太扶上车”
挂了电话的易忠海也是一头雾水,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太太还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电话里他老婆也没说清楚,什么原因倒地的,估计也是慌了神的。
“主任,我家里出了点儿急事,要回去一趟,您看这?”
“易师傅,要是平时,我肯定不拦着你,但是你也看到了,此刻车间里都在赶制上头派下来的工作,我要是让你走了,回头杨厂长问起来,我倒是说不说实话呢?您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婆又生病了?”
易忠海家里的老婆体弱多病,车间里很多人都知道,所以见怪不怪了。
“不是我老婆,是后院的老太太昏倒了,家里没有成年人在,我老婆一个人没法送她去医院。”
“后院的老太太?那位拥军烈属?跟您家?”
“主任对不住,我真的得回家去一趟,老人家的病情说来就来,耽误久了,我怕出什么状况。”
车间主任最后还是放易忠海走了,他也不愿意管这些烂事儿。
又不是自家老娘出事儿了,一个没有血缘的老太太。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大孝子呢!
“师傅,这是我自行车钥匙,您拿去用吧!”
“小马,谢谢你了,回头我还你。”
易忠海在钳工车间里的人缘是相当好的,为数不多的六级钳工,最有希望进一步的高级钳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傍上这棵大树,就等于抓住了未来。
倒是一旁的贾东旭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易忠海跟车间主任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什么老太太?
可不是当亲妈来养吗?
都盯着老聋子的那套房子呢!
老聋子就是把易忠海当成养老送终的来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