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大树的阴影下坐着一老一小爷俩,小童学着爷爷的样子擎着鱼竿,但明显没有老人的耐性,过不多久抓耳挠腮,探头探脑,老人睁开一只眼:“晴娃,钓鱼考验的是耐心,像你三心二意如何能钓的上鱼?”
“哦。”那叫晴娃的孩子笑嘻嘻地看着爷爷,没多久干脆从石头上坐起来。
爷爷调笑道:“再不回来老实坐着,小心林子里钻出野猪把你抓走哦”
话音未落,那庄稼地中忽地传来窸窸窣窣之声,老人吓了一跳,忙将鱼竿丢在一旁,一把抱住小童:“晴娃别怕,爷爷在呢。”
脚步声越来越响,庄稼向两侧倒伏,紧接着冒出两个脑袋来。
老人惊道:“你你们是何人?!”
胡时真与陆诗柳互相搀着,跌跌撞撞地走出庄稼地,一夜的奔跑让两人体力已到尽头,终于看到人烟的喜悦让胡时真喜形于色:“老丈,你”话一出口,眼前忽地金星四溅,脑海中一阵眩晕,翻身栽倒在地。
“胡公子。”陆诗柳吓坏了,胡时真的裤子上已是鲜血淋漓,脸色蜡黄,双眼紧闭,生死不知。她不禁吓得六神无主,紧走两步跪在那老人面前:“老人家,求求你救救他的性命。”
老人惊魂不定地看着她,将孙儿搂的更紧了,陆诗柳噗通跪倒在地:“老人家,我们是好人,你不要害怕,我我和哥哥路上遇到歹人劫道,好容易才逃出来,您老行行好,救救他吧,小女子给您磕头了。”两手伏地,磕头不止。
那老人打量着两人,纠结半晌才将孙儿轻轻推开,走上前将胡时真搀起:“我家住在河对岸,你若是不嫌弃,就随我来吧。”
陆诗柳松了口气,不迭声地道谢,与老人一同搀着胡时真跨过不远处的石桥,走出不远果然见一座茅草屋孤零零地出现在缓坡上,老人费力地搀着胡时真:“这村子原本也有百十户人家,但是因为地势低,遇上大雨,河水漫过岸,冲入家中,长此以往大家都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去了。”
陆诗柳道:“您老怎么不走?”
那叫晴娃的孩子梳着朝天辫,充满好奇地一路跟随,歪着脑袋看看胡时真,再看看陆诗柳。
胡时真大半个身子压在老人身上,道路不平,老人走得有些气喘:“我和老伴年纪大了,也不再折腾了。这娃娃是前几年水灾我在岸边捡的,取了个小名叫晴娃,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
转眼间进了院子,老妇人正在炉子前看着火,看见几人登时吓了一跳,老人忙道:“不怕,是好人。”搀着胡时真进了房间,那房中陈设简单老旧,一张大床,一张小床,被褥乱糟糟地堆在床上,老妇人随着进了屋,手忙脚乱地将被褥推到一旁。
“让他趴着。”陆诗柳一边说一边摆正胡时真的姿势,老人有样学样,将胡时真放在床上。
老妇人战战兢兢地道:“流流血了。”
陆诗柳怕对方害怕,又将自己瞎编的身份跟她复述一遍,这才道:“只要我兄长醒来,我俩便不打扰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女子谢过老人家。”
老妇人极是怕生,躲在老人身后,老人道:“无妨无妨,让你兄长养好了再说,不过添双筷子的事儿,不着急走。”
陆诗柳千恩万谢地拜过,这才讨了一碗水,自己顾不得喝,先喂到胡时真嘴中,胡时真虽在昏迷中,但对水的渴求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嘴巴嘬嘬饮了大半碗,陆诗柳喜上眉梢,将他那被撕烂的裤子扯下来,用清水小心擦拭。
不出所料伤口已全数崩裂,看起来血淋淋的,陆诗柳擦净淤血,那边厢老妇人从衣柜中颤巍巍地拿出一方白布,陆诗柳不迭声地道谢,老妇人羞赧地笑了,嘴中大半牙齿已经脱落,独剩下两颗漏风的门牙。
陆诗柳将那白布用剪刀剪开,给胡时真包扎时,胡时真嘴中的呻吟声时断时续,等她包扎完胡时真已苏醒了过来,两眼失焦呆了半晌,这才回过头来:“这里是哪儿?”
陆诗柳喜极而泣:“咱们遇到好心人了。”
胡时真呆愣半晌,忽地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你。”
两位老人已出了房门,在院中忙碌,只有那叫晴娃的孩子扒着门板好奇地看着两人。
陆诗柳疑道:“你为何这般说,”顿了顿又道:“那把钥匙当真在你手中?”
胡时真面色纠结,最终下了很大的决心:“诗柳,你是我倾心之人,又为我付出良多,甚至不顾生死,再瞒你我胡时真就不算是人了,你既然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我幼年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多年前我爹左迁至金陵,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奇人,我与他机缘巧合结为忘年交,他的名字你或许听说过,他叫冯保。”
“谁?”陆诗柳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太过久远,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细细一思索脸色当即变了:“冯保?那位威名显赫的大太监?”
胡时真点点头:“正是他,世人对其有褒有贬,众说不一,但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玩得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