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康班头神情一凛:“弟兄们,将人拿了,是好是孬,府里说话!”
众捕快一拥而上,丁临眉毛立了起来,腰间钢刀脱鞘而出。
潘从右面沉似水:“丁临,将兵刃收了吧。”
“大人!”丁临紧紧盯着向二楼涌来的捕快。
“不可动粗。”潘从右语气坚定。
丁临喘着粗气,恨恨地还刀入鞘。
谷雨原本将手搭在刀柄下,见状也悄悄收回了手,待捕快如狼似虎冲上二楼,将潘从右一干人等绳捆索绑,独独留下手足无措的娇娘母女。
潘从右表现得很配合,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马父有些意外,他阅人无数,这老者虽然衣着朴素,年迈苍苍,但目光如炬,自有气质,令他不敢小觑,向康班头拱拱手:“多谢康班头仗义相助,我那苦命的孩子受惊过度,不若先让我领回去安排歇息?”
“这”康班头的目光却停留在安生的身上,她与娇娘看起来颇为亲昵,但是马父之前只谈新娘被掳,对这女娃娃却只字不提,不由他不产生怀疑。
潘从右淡淡地道:“既然当做案子办的,岂有只见凶嫌,不见苦主的道理,既然要去官府,自然该一道去。”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马子为一瞪眼:“康班头,马家在扬州城不说地位显赫,那也绝不是被人轻看的人家,不说我爹,就是学生也是个读书人,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唔”康
班头还在犹豫,马父又道:“这样,我先让娇娘回家中休息,但凡有需要的,只要康班头派人知会一声,我亲自把人送到公廨,如何?”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康班头只得道:“好,我先带人回去详加审问。”
“多谢。”马父拱拱手。
潘从右脸色阴冷:“康班头,你在犯错误。”
“多事!先将你的问题交待清楚。”康班头在他肩头推了一把,潘从右踉跄着向前抢出两步。一行人被捕快押了出去。
街上只剩了马家父子和几名心腹家丁,直到此时才松了口气,马父扭头看向娇娘,娇娘战战兢兢地看着他,马父上前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娇娘捂着脸,忍着疼痛与眼泪,避开了马父吃人一样的目光。
“你凭什么打我娘!”安生满脸怒气,挥动拳头扑向马父。
马父心中烦躁,嫌恶地在她脑袋上拨拉一把,安生立足不稳,跌倒在地。
“安生!”娇娘上前将安生拉起,紧紧抱在怀里。
马父见状,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指着娇娘:“不知羞耻!不懂分寸!不识时务!”
字字如剜心的刀子,娇娘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求助似地看向马子为。
马子为嗫嚅道:“爹”
“闭上嘴!”马父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马子为吓得一激灵,乖乖闭上了嘴巴。
马父袍袖一抖,吩咐道:“将两人带走!”
管家使了个眼色,两名家丁上前
逼近娇娘,娇娘眼中透出绝望,她畏惧地一步步后退。
马父不再看他,而是看向街道尽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潘从右看上去有几分面熟,但一时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夜深人静,原本静悄悄的扬州府衙忽然热闹起来,大牢灯火通明。
康班头坐在桌子后,看着面前的潘从右、丁临和谷雨,语气不善:“三位,说说吧,究竟为何要绑架马家的新娘?强抢民妇,这罪名可不轻啊。”
潘从右道:“那位是马公子的父亲吧?”
“这不挺机灵吗?”康班头笑了笑道:”马先生是高知府身边的红人,向来说一不二,你莫不是瞎了眼,惹他作甚?”
潘从右沉吟片刻:“我要见你们知府。”
“知府大老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康班头嗤地笑了出来:“你也配!”
潘从右自怀中掏出一块腰牌仍在桌上:“将这块牌子拿给高如义看,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高如义是知府老爷的名字,康班头心中咯噔一声,他有些慌了:“你你认识我们老爷?”
潘从右不答,脸色深沉地看着他。
康班头将那块牌子看在手里定睛细看,见那牌子呈椭圆形,光泽明亮,牌正面竖刻篆书“巡察御史潘从右”,康班头脸色唰地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叩见”哆哆嗦嗦竟然说不出话来。
巡察御史他虽没见过,但
也知道这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把利剑,尤其对于地方官员而言,更是畏之如虎。
他只是普通一胥吏,巡察御史于他有如大象与蚂蚁的区别,从未想到有一面竟和这杀神撞个正面,而且还是被自己绳捆索绑投入狱中,康班头只觉得股间尿意汹涌,三魂早已没了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