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被人一路押着来到另一处院落,高处挂着几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下数名男子手提泔水桶穿梭忙碌,浓烈而刺鼻的馊味直欲令人作呕。
那汉子扬声道:“程师傅,给你送人来了!”
一名中年男子从屋中小跑着出来,肩上搭着汗巾,走到那汉子面前一边抹着汗一边抱怨道:“他娘的,宴席上本就忙不开,你这会儿送人,不是给我添乱吗?”这人便是程师傅。
那汉子嬉皮笑脸道:“知道你人手不够,这不是给你送人来了吗?”
程师傅摆摆手:“滚吧滚吧。”
几名汉子将谷雨丢在地上:“这人可是顺天府的官差,脾气臭得很,程师傅,你可得把人盯好了。”拱拱手快步离去,走出老远这才长出了几口气。没办法,这里是大乘教总坛最令人嫌恶的地方,处理泔水及便溺之物便是程师傅以及他的徒孙们的职责。
程师傅看着委顿在地的谷雨,回头喊道:“王强,你死哪儿去了!”
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师傅,你叫我?”
“我叫狗呢,”程师傅没好气地道:“这厮给你了,听说是京城的捕快,你可小心着些。”
王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两只胳膊如木桶粗细,外衣紧绷,给人十足的压迫感,听到谷雨的身份仍然吓了一跳:“那怎么招呼?”
“我教讲究一视同仁,”程师傅不怀好意地道:“捕快怎么了,大乘
教总坛他还能跑得了吗,给我一辈子老老实实地倒泔水吧。”
王强狞笑道:“知道了。”抓住谷雨的后脖领子,轻而易举地提溜起来,向自己的弟兄使了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将泔水桶放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跟着王强向后院走去。
“嘭!”木屋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在谷雨身后推了一把,谷雨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王强脱下上衣,露出虬结的肌肉,狞笑着上前:“别人吃喝玩乐,老子跟在屁股后面收拾,早就攒了一肚子气,正好给哥哥们舒展舒展。”身后教徒将谷雨围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谷雨冷冷地打量着他,王强丝毫不惧,率先动手,手下发一声喊,将包围圈中的谷雨一顿拳打脚踢,这些人在大乘教中都是粗使下人,手底尽是蛮力。
云收雨歇之际,谷雨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王强喘着粗气:“兔崽子,这顿打是让你知道自己以后是什么人,以后别给我们找事,死了出去的心。”
谷雨吐出一口血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王强皱着眉:“你说什么?”
谷雨运足了气力:“饿。”
王强与手下互相瞧瞧,哄堂大笑。被打成这样还惦记着吃,这小子脑子不知是怎么长得,王强同情地看着谷雨:“这要是被打傻了,以后可连媳妇也娶不了了。”
谷雨表情呆滞,昨夜的落水令他的身体感知变得麻木,脑袋晕陶
陶的,方才王强等人动手时,他并没有感到更多的疼痛,反而快速流失的体力让他更加担忧,于是再次说道:“饿,赏口饭吃吧。”
王强啐了一口:“饿着!”说着便要往外走,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子拉住他,坏笑着向外努了努嘴。
“你他妈的真损,”王强反应过来,随之坏笑道:“去,把泔水桶取过来。”
那小子答应一声,一溜烟去了,不多时拎着泔水桶回来,在地上重重一顿,王强笑道:“吃吧。”手下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谷雨费力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喘了半晌,活动着胳膊:“没法吃。”
王强睁大了眼睛:“你当真要吃?”指了指方才那小子:“你去,给他解开。”
谷雨在京城捕人之时也常用这种法子,只要将人双手的两指绑在一处,这人基本便失去了反抗之力。只是自己亲身体会还是头一遭,两指被绳索勒进肉里,从最初的疼痛到后来的麻木不觉,完完整整地体验一番。当绳索解下的刹那,谷雨发出一声呻吟,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自由。
他两手交错揉搓着两只早已黑紫的两指,看向泔水桶。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泔水桶中分不清多少菜和汤并在一处,散发着别致妖艳的光泽,几颗菜叶与骨头飘在水面,直欲令人作呕。谷雨缓缓伸手向桶内捞去,王强惊道:“你真吃啊?”
话音未落谷雨已将菜叶塞进了嘴中
。
“呕!”王强抵受不住,捂着嘴冲了出去。手下人也被吓傻了,逃难似地跑了出去。
王强望着面无表情的谷雨,忍着呕吐的欲望:“完了完了,真的打傻了。”指着方才那小子:“六子,你看着他,其他人跟我去干活。”
“啊?”六子傻眼了,王强领着人快步离去。六子最后看了一眼谷雨,喉结上下翻涌,捂着嘴巴将房门关了起来。
谷雨当真饿了,忍着心中的恶心勉强吃饱,靠在墙边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