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挠挠头欲言又止,在他所接触的人中最难以琢磨的便是眼前这位,身份神秘吊诡,做事乎正乎邪,而且武艺超凡心机深沉,十足是个危险角色,谷雨脸色犹豫,那边厢田豆豆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哼了一声:“若我有心害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谷雨看了一眼地上的耿槐,尴尬地笑了笑,他将蒙面白纱从怀中取出将手掌上的伤口草草包扎,田豆豆看他惺惺作态,撇了撇嘴道:“你便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想要做什么?”
“哦?”谷雨抬起眼皮看向他。
田豆豆道:“顺天府如今已是京城各衙门口避之不及的所在,你不在府内避祸,更没有随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所图无非是两件事。一,追查施毒的元凶,二,寻求破解的药剂。”
谷雨张了张嘴,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下了,田豆豆敏锐地察觉到了谷雨的动作,笑道:“据说东壁堂王广和老先生已在顺天府中盘桓多时,想必也是为了研制解药,如果缺少药材东壁堂自然会随时补给,即便真的没有以王老爷子的人脉,知会其他医馆甚至太医院也能轻松获得,断不会让你悄悄混进来偷药。”他笃定地道:“所以你潜入太医院唯一的目的便是查找施放蛊毒的凶手对吗?”
谷雨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田豆豆道:“说说吧,再瞒着可就没意思了。”
既然真实目的已被人识
破,谷雨也决定不再隐瞒,他想了想最终决定将故事的开头选择在几日前的永定门,那一天一队人马自云贵而来,骗过顺天府捕快悄然入了城。
这个故事很长,一直到王广和识破生首乌及制首乌才接近尾声,田豆豆认真听着,脸上愈发深沉起来。
谷雨吐了口气,看着地上的耿槐:“此人突然暴起发难,想必正是将何首乌卖与邹念文一伙的奸细,见我前来查探便想杀人灭口。”
耿槐仍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双眼紧闭,看上去已疼昏了过去。田豆豆脚尖在他腰眼处轻轻一磕,也不见他如何使力,耿辉却嗷地一声怪叫,身子猛地弹跳而起。
谷雨被他吓了一跳,田豆豆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耿槐,耿槐抬头看向田豆豆,待看清了他的样貌猛地一惊,畏缩地向后缩了缩身子,田豆豆歪着头:“你认识我是吗?”
耿槐垂下头:“锦衣卫田千户,您母亲是徐太医,我在太医院干了三十年,您小时候常常随着徐太医在院中玩耍,那时我便认得您了。”
田豆豆眉毛挑了挑,仔细观察着他的样貌,半晌后露出恍然的表情:“那时候我顽皮得紧,常常藏在林中仓间教人发现不得,我娘亲便遣人来寻,有好几次便是你找到的我,还给我好吃的果子是也不是?”
耿槐低声道:“田千户好记性。”
“原来是老相识。”田豆豆瞪圆了眼睛:“如今你何以吃了
熊心豹子胆,竟敢意图杀害顺天府官差?”
耿槐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田豆豆冷下脸:“看来只有将你抓进锦衣卫的诏狱才能让你说实话了。”
“别,别,我说我说”诏狱的凶名在外,寻常人根本抵受不住:“小的在这太医院中虽是个芝麻绿豆的官儿,但每月的俸禄养活一家老小太过不易,这库房中的珍贵药材数不胜数,支取领用看似记录严密,却不会真个有人彻底盘查,于是唔”
谷雨皱紧了眉头:“你在倒卖皇家用药?!”
耿槐浑身一激灵,脸现恐惧:“即便我不卖,其他人也会卖的。外面的人想买,小的便行个方便,既能救人也能补贴家用,神不知鬼不觉。这位官爷上门盘查,我怕事迹败漏,不得不出此下策,”说到此处忽地甩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小的一时糊涂,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更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小的全家老小都活不成了。”
谷雨看着他懊悔和恐惧混杂的表情,心中莫名地一酸,田豆豆则不为所动,继续逼问道:“那这两日可有跟你同时采购生首乌及制首乌之人吗?”
“有,”耿槐不假思索地道:“小的在生药库中待得久了,自然也懂些粗浅的药理,知道这两种何首乌不可同时入药,所以清晨有人找到我时,我心中甚为诧异,只是对方真金白银给
的多,我也便没多问什么。”
谷雨呼吸粗重了起来:“谁,谁买的?”
耿槐道:“方公公的干儿子阿庆。”
“他!”田豆豆眯起了眼睛。
耿槐道:“这小子看上去老实巴交,但却是个奸猾贪婪之徒,也不知道他哪里认得那么多有钱人,找我购药的人中属他最为频繁。”
“知道了。”田豆豆拍了拍谷雨的肩膀:“去会会这位阿庆。”
谷雨见他有心帮忙不由地喜出望外,使劲点了点头随他向门外走去。
耿槐一愣,爬起身跪在地上:“两位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田豆豆紧绷着脸,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