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眼见谷雨将一人拖到近前,那脸庞仿佛在哪里见过,细细一琢磨便将此人认了出来:“原来是你!”
谷雨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他?”
胡佳原本耷拉着脑袋,听见两人对话不由地抬起头来,望着不过数尺的夏姜,短暂的愣怔后他也意识到了眼前之人:“夏郎中!”
谷雨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对地位、身份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人为何会相识充满了疑问,夏姜解释道:“这人是”她说到此处忽地顿住了,自从朝天寨中回来之后她便忙得脱不开身,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朝天寨大当家,这件事她却是没有想过要告诉谷雨的。她很快回过神,继续道:“这人名叫胡佳,原本是朝天寨中的一名山匪,去年我与季安被掳到山上曾见过此人。”
谷雨不疑有他,紧接着问道:“可他怎地又与这投毒之人混在一起?”
“那就要问他了。”夏姜扬了扬下巴。
胡佳呆愣愣地盯着夏姜,这一年多的前尘往事忽地涌上心头,自那夜仓皇下山投了赵先生,弟兄们落入大牢,被赵先生怂恿欲在山寨中夺权,却将叔伯长辈亲故好友推入深渊,到最后走投无路与邹念文并作一伙,做下一连串的逆天之事。
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全身抖索个不停,双腿一软忽地做到在地。谷雨面沉似水地盯着他半晌,疑窦顿生,与周围交换了一下
眼神:“押入大牢,即刻审讯!”
大牢之中胡佳双手捂脸不发一言,谷雨站在他的面前,周围身体仍很虚弱,在案后坐着,身边则是一名书记官,将墨研开手中擎笔等待着。
谷雨将胡佳的双手拨开,见他神情委顿,沉声道:“胡佳,既然落到了我们手中,就不要妄想逃脱了。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胡佳身体向后靠了靠,缓缓开口:“也罢,落入官府之手好歹胜过整日担惊受怕。”
谷雨挑了挑眉:“哦?”
胡佳直视着谷雨的眼睛:“我本以为我们打家劫舍,已然算作十恶不赦之人,哪知山中土人见识短浅,与他们比起来,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周围冷哼一声:“你这样说也不会减轻本身的罪责。”
胡佳瞟了他一眼:“我不自量力毁了生我养我的山寨,将亲朋好友推入无底深渊,那一刻我的心便已死了,是打是罚抑或是砍头,老子都认。只是”他咽了口唾沫:“只是那帮人的手段更加阴险恶毒,做事毫无良知与底线,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话到此处也无需再隐瞒,胡佳便与朝天寨如何与赵先生如何合作在京城之中打家劫舍,如何在夏姜与姚井儿成婚当日误伤新郎官下山避难,转投赵先生一伙,如何在前几日打劫钱钊生府邸却被识破,兄弟失手被擒,徐开龙自愿入狱,结果反中赵先生奸计,被
害身亡。自己如何被其怂恿引狼入室,好好的朝天寨被毁于一旦,而他心中恐惧被逼无奈只得加入赵先生一伙的事情详细说了。
谷雨听得胡佳听信赵先生谎言引外援攻击山寨一段,不由地面露鄙夷,心道:看上去像是个精明人,到底还是被权力迷了心窍。
待等听到率人围攻姚中慧姐弟,吴海潮与夏姜入内营救时却不禁一怔,连忙打住他的话头:“你说的可是夏郎中?”
胡佳点点头:“千真万确,大脑袋领的路,将夏郎中与一名鹰爪官差带上了山,夏郎中智计百出,若不是她恐怕山寨便要全军覆没了。”
谷雨拧紧了眉头,他忽地想起吴海潮奉命知会东壁堂,却直到第二天才返回,那时他心中有事,又知道吴海潮的惫懒性子,因此对他的理由并未深究,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若真按胡佳所说两人当晚便上了朝天寨,那时间上便说得通了。只是两人为何要刻意隐瞒自己,是否另有隐情呢?
谷雨心中打了个突,他这人心性敏感,为人处世戒备重重,对待身边之人却从不设防,一想到两人可能有事瞒着自己,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不舒服。
那边厢胡佳却不会顾忌他的想法,竹筒倒豆子一般继续讲述,将他归入邹念文麾下,目睹宝翁兄妹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直到被官差堵在积水潭,宝翁被伤急欲离开,青木出手杀人嫁祸官差,
阿彩施毒乱京的种种讲与谷雨听了。
今日全城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哭声连街,胡佳亲眼所见终于情绪奔溃,原本因为恐惧而依附赵先生,如今却更加惶惶不得终日,现在虽身陷囫囵,但内心中却终于得以平静。
他这一年中所经历的曲折离奇,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方才结束,谷雨与周围听得目瞪口呆,书记官抖了抖哆嗦的手腕子,一脸愤怒地看向胡佳。
周围早已离了座位,站在谷雨背后,他好容易镇定心神,缓缓问道:“这赵先生究竟是谁,他们向京城百姓施毒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胡佳摇了摇头:“这赵先生神出鬼没,从未向我表露过身份,即便是大徐大当家也不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