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我若是死在这了……”
他看了一眼那仙修迅速腐朽的身体,低声说,“那你把春华葬入下一把巨剑的剑冢中吧,也算是让我看一眼。”
师弟突然行至他眼前,抓着他的手臂。
冷息萦绕在他身侧,那张即便常年冷着神色也格外好看的面容凑得极近,挂着忧愁与坚毅。
“师兄不会陨在此处,”师弟重重地说,“我去杀了他们。”
他一惊:“师弟!!”
谢折风却已经离开了。
结界之外的风雪如同能吃人的怪物,密密麻麻地笼罩着整个琅风城。
凡人躲在屋舍之中,修士全都绕着琅风剑阵拼尽全力护持着结界,整个琅风城一片死寂。
出寒剑逆着天光,迎着烈烈狂风与簌簌飘雪,直出结界。
若要问安无雪上一世生死之事中,有什么能比得上苍古塔百日难捱,那便是琅风城这区区几个时辰了。
他自己快撑不住了,又知道师弟去独身战大妖,剑阵又离不了他。
他想走又不能走,短短几个时辰,每时每刻都难熬至极。
不知多久。
后来结界外的风雪果然缓了许多,结界成功撑到了阵成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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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风剑成功代替天柱,巨剑震颤,镇压四散浊气,冲散了疾风与重雪。
安无雪明明已经力竭,却努力保持意识,终于在城外找到了谢折风。
他的师弟身周,雪妖尸体堆积成山,仿若一座触目惊心的冰山。
师弟面色苍白地扶着剑,跪坐在尸山之中。
雪妖一族那几个渡劫期的大妖尽皆被他斩杀!
安无雪掠步飞至他的身侧:“师弟!”
谢折风双瞳涣散,茫茫然看了他一眼,终于放心昏了过去。
他确实完成了承诺,一人独战雪妖族数个大妖,至剑阵落成都没有退。
那是谢折风修行中难得重伤至此的一次,琅风城一战后,谢折风养伤了足足半年。
所以谢折风再不修阵道,这人对琅风剑阵还是一清二楚的。
安无雪坐在灵舟之上,看着谢折风闭目以神识探查如今的琅风剑阵情势,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这人睁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掐动灵诀。
灵舟再度浮空而动,一路朝北。
裴千挑眉:“看来琅风剑阵无恙?”
谢折风颔首。
裴千觉着没意思:“你们落月峰的修士都是闷葫芦吗?谢道友不说话,宿道友你也这么安静……”
安无雪心想,他可不是闷葫芦。
他安静,不过是因为谢折风就在身边,他现在已经满身疑点了,多说多错,他自然不敢多言。
但太过谨慎也是疑点,他干脆不聊与自己有关的事情,顺着裴千的话说:“裴道友这话说的,仅仅我和谢道友两人,难不成就能代表所有落月仙修了?难道裴道友出身的宗门,人人也是裴道友这般性子?”
裴千神色一顿。
安无雪眸光微凝——裴千的反应似乎不太对。
“我没有宗门,”裴千越说越慢,“我修行入道算是家学,如今嘛……散修一个。”
家学?
“是琅风城哪位仙修氏族吗?”
没听过什么姓裴的啊。难不成是他陨落之后开宗的小氏族?
裴千指尖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罗盘,“我是北冥人,只是喜欢到处瞎转悠,近来对归絮海的雪莲有些兴趣,住在这摘摘雪莲罢了。”
北冥人?
难怪谢折风不寻戚循一道,反倒找这么一个算不上太熟的仙修。
既是北冥剑阵出事,裴千是北冥人,又是渡劫期的阵道高手,确实有利于北冥一行。
北冥确实有一阵道氏族,虽然比不上离火宗,但他在世之时,其中佼佼者还是能和离火宗高手论长短的。
但那家好像也不姓裴。
他随口道:“裴道友好生厉害,不靠宗门氏族,能凭一己之力渡劫,还修了阵法一道……”
裴千侧过头,望着灵
舟下万千云海。
“也不算一己之力……”
安无雪瞧不见裴千表情,听着裴千的话,却觉得裴千似乎有些怅然。
于是他不再多说。
灵舟上就这般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过了一日。
——北冥到了。
安无雪走下灵舟,看着眼前似是浩瀚没有尽头的结界,没想到时隔千年再临北冥是这等光景,一时恍然。
结界笼罩着整片北冥,里头灰蒙蒙的,什么也瞧不见。北冥剑主阵立在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