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臣一直紧紧抱着他。温热有力的手臂托着他后背,箍在他腿弯处,稳稳当当地抱着他,唯有宋葬能感受一丝悄然无声的轻颤。
脸颊贴在殷臣胸前,宋葬听见他心跳在一点一点加重,像暴雨打落在窗沿的沉重鼓点,无序而混乱,扰人安眠。
宋葬被再次送进了全身扫描的封闭检测舱里。
检测结果出得很快,报表显示他的【体外污染指数严重超标】。
老医生说,相比起曾经那只B级诡物火渴,近距离掐住宋葬脖子时带来的污染……这一回要严重成千上百倍,非常可怕。
舱外刺耳警铃大作,警报声整整响了五分钟都尚未停歇,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严重行。
“这么严重的污染指数,脑死亡概率太高了,”老医生眼含悲哀,捏着报表的手在颤抖,“殷助理,我建议立刻将所长送入ICU病房,必须上呼吸机,实时心电图检测……”
“闭嘴,别咒他。”
在这时,殷臣反倒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空手拆掉疯狂嗡鸣的警报系统,毫不客气将老医生赶了出去。
骤然安静的医疗室内,只有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殷臣抬手轻轻贴上宋葬的侧脸,揉了揉,又摸了摸。
“咔嚓——”
紧接着,宋葬听见了安瓿瓶口被用力掰断的清脆声音。
唇边传来玻璃质地的冰凉触感,一股微微发苦的液体顺着喉咙涌入体内。
大脑里笼罩的厚厚迷雾似乎随之消散几分。
宋葬眨了眨眼。
咦,他可以眨眼了!
难道殷臣给他喂了什么特效药?
宋葬连忙又眨了眨,模糊视野很快变得清晰起来。
殷臣双手插兜站在床边,阴恻恻地盯着他,那双好看的嘴唇也紧抿着,宋葬一看就知道他心情特别不好。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殷臣再次抬手捏住他侧脸,超级用力地狠狠一掐。
“唔……”宋葬被掐得陡然清醒过来,随即没忍住,软绵绵抱怨,“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占我便宜。”
可惜现在的殷臣好像不吃这一套。
“我说过,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殷臣居
高临下睨着他,语气阴冷至极,“你如果敢随便弄死自己,我会把你在乎的人全部杀光。”
好凶啊。
宋葬一脸无辜:“可是,我的小狗已经死……”
话音未落,殷臣猛地躬身掐住了他的脖子,修长手指紧紧锁着脆弱的颈动脉,凛冽凤眼里溢满幽深的疯狂:“宋葬,你最好别再刺激我。”
这好像是殷臣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宋葬没有挣扎,只是可怜兮兮回望着他。
呼吸一点一点变得艰难,苍□□致的脸颊上浮现出病态的淡红,眸底顷刻间噙满了泪。
他其实丝毫不曾感觉到害怕,殷臣却气得快要爆炸了,禁锢在他脖颈间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僵持数秒,最终还是病人获胜。
殷臣无力地闭上眼睛,松开手,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确认这人不会再次突然爆炸,宋葬这才支起身子,缓了缓,主动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在殷臣沉默的注视中轻轻问:“咳……那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我不知道……不,也许我知道。”
殷臣微微垂眸:“我不喜欢你因为别人而受伤,只有我能伤害你。我不喜欢你对别人太在意,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宋葬揉着自己有些刺痛的脖子,越听越迷糊:“殷臣,你不觉得这两个观点很矛盾吗?作为我的朋友,咳咳……你为什么会想要伤害我呢?”
“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殷臣嗓音低沉,似乎比先前要平静许多,可宋葬却无端端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恨意。
救命,难道他失忆之前,对殷臣做了特别不好的事?
强取豪夺,谋财害命,骗钱还是骗感情?
最头疼的是殷臣这张嘴实在太硬,谁都别想从他口中撬出他自己不愿透露的信息。
宋葬悄然叹了口气,决定慢慢来,温水煮青蛙。
他又扯了一下殷臣的袖子:“好,我不问这个,那我们现在可以和解了吗?”
毕竟收容所里还躺着一具恐怖的尸体,等待他俩解决。
殷臣沉默少许,点头,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轻轻帮宋葬擦拭眼尾残留的泪痕。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道歉行为。
但宋葬不喜欢两个人闹矛盾后什么也不说、只用行动来模糊处理的方式。
“所以,现在你应该对我说什么?”宋葬按住他的手,表情认真,指了指自己侧颈残留的淡淡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