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孤儿。”
姜循靠着墙,落落看着那丛照在江鹭身上的月光。
她从来不愿认输,可她不说话,便已经是默认。她厌恶幼时无能为力的自己,厌恶幼时只能靠他人施舍的小孩。
流落街头,居无定所,吃不饱穿不暖,每日饥肠辘辘,却对一切都充满了欲望。渴望吃饱穿暖,渴望父母朋友家人亲情。谁向她伸手,她都会跟着走。然后便一次次被骗,被抛弃。
小孩是这世上最无能的了。
遇事除了哭,毫无办法。必是因为太无能了,叶白才没有如约到城隍庙找到她吧。
必是因为幼时的她是一个十分麻烦的存在,叶白才失约。
眼下,那小孩在江鹭的照顾下,已经不哭了,脸也擦干净了。他白玉一般,一双眼睛黑葡萄般闪啊闪。小孩还在装可爱,奶声奶气地告诉江鹭,说他爹娘请他们一起去用饭。
不讨人喜欢,事事看人脸色……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讨厌。
姜循找麻烦道:“我都说我不喜欢小孩了,你为什么还在照顾那小孩?你不应该和我站在一起,一起声讨吗?”
江鹭:“可我喜欢。”
他在姜循发怒前,慢悠悠:“我喜欢幼时的你。”
所以他也会照顾同样软弱的小孩。
姜循心一跳,却说:“你都没见过幼时的我,说什么喜欢?”
江鹭微侧头,朝着她。他眼上有一圈布,看不清神色。但姜循想,他此时应当是眼中带点儿笑。那样宁静清澈的眼睛,会浸着闪烁的春波:
“虽然没见过,但我觉得我必然喜欢。我甚至觉得我可以照顾那时的你,你觉得呢?”
姜循淡漠:“我是天下最狡猾的小孩。”
江鹭淡然:“我是天下最好的猎手。”
姜循噗嗤笑:“你真是大言不惭。”
姜循捂住自己心脏,心跳得时快时慢。
她不知江鹭俯下身在那小孩耳边说了什么,就见那小孩怯怯朝她转过来,不敢看她的眼睛:“姐姐,对不起。我爹娘请你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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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和江鹭出屋。
小孩抓着江鹭的衣摆,跟在他们身后
。
穿过门帘时,一片黑光罩下。姜循在短暂的黑暗中,寻到一丝勇气,极快的:“你真的喜欢吗?”
她说得这样模糊,他却好像一下子就听懂了。
江鹭低声而坚定:“我喜欢幼时的你。”
他说完便脸红,整个人窘得僵硬。他说完,便感觉一只微凉微软的手伸来,抓住了他袖子。
虽然他眼蒙白布,却武功尚在,行动不需他人搀扶。到此时,姜循才来扶他。她侧头踮脚,在他耳边轻声:“那我也喜欢现在的你。”
在一团黑暗中,他为小娘子的耳边轻语而失魂落魄,心神难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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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夫妇家中用了膳,并没有问起这家家中遭灾的缘故。
姜循心情已经平和下来,既不冷嘲热讽,也不设下陷阱诱人上勾。这家人倒是觉得她态度捉摸不定,江鹭却见她内心柔软,在桌下,他轻轻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姜循便忍俊不禁:瞧他都脸红成什么样了,还来宽慰她。
她眼不盲耳不聋,仅仅是心情不好,有什么值得宽慰的?
姜循便殷勤为他夹菜:“郎君,你多吃一些。”
这家妇人插话:“两位金童玉女,恩爱得让人羡慕。”
姜循打蛇随棍上,当即挽住江鹭的手臂:“对,我夫君和我上山游玩,疼我疼得紧。可惜现在瞎了,得我照顾他。不知这山上的赏萤处到底在哪里?”
在夫妇眼中,此女无才无貌,且脾性阴晴不定,不如那郎君端正。可不知为何,此时这面孔黑黝黝的小娘子冲他们笑,眼波微扬,睫毛如扇,在某一瞬间,他们竟鬼使神差觉得此女好看。
……见鬼了。
夫妇连忙别过脸,仓促回答姜循的问题。他们一直忐忑这小郎君眼瞎的问题,但是直到那二人告别,那事也没再提起,更让他们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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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家人的介绍,赏萤处在后山,他们要再绕一段路。
姜循听还要走,便兴致缺缺:他眼睛都看不见了,赏什么?没趣儿。
江鹭道:“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到。我能‘看’到的,未必比你少。”
姜循:“开什么玩笑?我便不信你只剩下耳朵,会比我这个健全人赏的多。”
江鹭淡淡:“你对习武没兴趣,自然不知道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姜循眼波微转:“那又如何?你也不知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她说完,便觉得自己输了一筹——人家耳聪目明,五感强大,人家看到的世界分明比自己清晰。自己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