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高眉娘展现的刺绣功夫,而是佩服高眉娘的教学功夫。
他想起高眉娘一线四分、隐线成蝶的神技,这些绣工要是能学到个三成,去到外头哪里还愁出路?又忍不住喃喃道:“这些绣工遇到她,也是她们的福分!”
就在这时,吴嫂忽然恢复了力气,猛地大叫一声扑向高眉娘,等林叔夜林添财反应过来,吴嫂已经扑到高眉娘跟前,高眉娘虽然急闪,却还是被她扯下了面罩,她赶紧别脸捂住,那一瞬间却还是让众人看到了那半张极丑怪的脸来。
吴嫂被按在地上了却哈哈大笑:“原来是个丑八怪!原来是个丑八怪!哈哈,哈哈!啊!你们干嘛踢我!你们干嘛踢我!”
黎嫂心里却难受极了,心想:“怪不得她老带着面罩,若我长成这样,也得天天戴面罩了。”
好些人心里亦如此想,她们刚刚受了高眉娘的指点恩情,心里已认她为师,所以见到高眉娘脸丑,反而心生怜悯,对吴嫂的行径更加鄙夷,好几个绣工忍不住过来踩了吴嫂两脚。
林叔夜赶紧捡起飞凰面罩,走过来递过去:“姑姑。”用身子遮住了让她戴好。
一场逼宫的闹剧以所有人没想到的结局落下帷幕。黎嫂被高眉娘的针法折服,愿意拜她为师,高眉娘却没有正式收徒的意思,不过也没阻止黎嫂等叫她姑姑。
吴嫂被林叔夜赶出绣庄,林添财目光毒辣,三言两语将吴嫂的两三个心腹也抓了出来,一并驱逐。但这样一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绣庄人手就更短缺了:只剩下两位师傅、二十二个绣工和七个学徒了。
林添财说:“学徒哪里都有,绣工也好招,就是刺绣师傅不好挖。”
刺绣师傅已经算是有一技傍身的了,要么在别的绣庄干的好好的,要么是自己在家里接活乐得自在,以凰浦绣庄如今的底蕴想要招人,那是不容易的。
这时刘婶道:“我倒是认识两个师傅,一个住在番禺,一个住在沙湾,手底下都有真功夫,就是……就是都有些与别不同,不知道庄主愿不愿意要。”
林叔夜问道:“这两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刘婶道:“番禺的那个叫黄娘,今年三十岁,没有右手,是个独手绣娘。”
林添财愕然:“独手?一只手也能绣花?”
刘婶道:“可以的,绣的比我好。就是别人老觉得她脾气古怪,又是独手,所以大庄不愿意要她,她也宁可自己在家接些散活。”
林叔夜道:“只要有功夫那就行啊,刘婶帮我请来。沙湾那位呢?”
林添财笑道:“不会是没了一只脚吧?”
“没一只脚,反而不妨碍刺绣了。”刘婶说:“那一位……是个男的。”
“男绣工?”
男子做刺绣也不是没有,只是被人看不起而已。一些绣庄规矩森严的话,也不愿意要,觉得“有乖伦常”,甚至有些绣庄觉得不吉利。
舅甥俩面面相觑,随即林叔夜一笑:“那也没问题,到时候不跟女绣工住一块就成。”
刘婶又说:“这两人的脾气都有些怪异,我让三根去叫的话,他们未必肯来。”
林添财道:“让三根带路,我去请。”
舅舅去后,刘婶又说:“昨日高师傅跟我说起,她有些用具需要打磨,比如针刀。另外还需要进一些特别的绒线。高师傅还说,市面上普通的绣具、绒线,不一定合她用。”
林叔夜一凛:“这可是大事。”他亲眼见过高眉娘施展非凡针法,想必那些经得起一线四分的绒线也绝不普通,至于那些隐线更是特别。至于针刀,肯定也不是市面上普通人能造能修的。
刘婶道:“高师傅说,她自己虽然能磨针,但接下来的心力不能放在这上面。”
林叔夜忙道:“这个当然!却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可以帮忙打磨绣具的高手。”
刘婶说道:“要打磨这些特别的绣具,别人不行,幸好我还认识一个人,叫胡天十,恰巧,那人住的近,就在南海神庙后面的茅屋。这人脾气更大了,而且跟我有些牙齿印,我去了恐怕事情不成。”
林叔夜道:“只要有门路就好,你不方便,便我去吧,让喜妹给我带路。绒线呢?刘婶有门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