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有一口饭吃。以你舅舅我的手腕,就能在行市上借势揽单卖货!
“可如果我们跟广茂源正式切割,那样一来,我们就变成一个毫无根底的小作坊,不但行市需要重新去打,货源人家要更多的订金押金,到时候怕是连以前的老客户都未必能保住,甚至茂源绣庄里头,那些本来就要给咱们穿小鞋的人,就更能名正言顺地打压我们了,万一陈子峰也因此而生气,也不需要他动手打你,只要他默不作声,陈子丘那些人去鼓噪几句言语,就能让我们在广绣行寸步难行!”
“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林叔夜道:“回来的这一路,我也是思前想后,在总庄时老太太说了,别的绣坊坊主任命,只有任命,没有地契,没有文书,她给了我地契文书,就是叫我自立的意思,因此不会再给我们多余的源资。没有源资,却也没有取消我们分坊的名号,这样一来,外界对我们的认知便不清不楚。将来我们破产了,总庄不会受到牵连,大不了就是损失一座庄子。可如果我们将来混出名堂了呢?那时候总庄的人来摘果子,我们该如何应对?”
林添财沉吟着,道:“是有隐忧,但糊涂账也有糊涂账的好处。”
“原本我也还在犹豫,”林叔夜道:“直到刚才被姑姑一敲打,我就知道咱们没有退路,只有自立!”
高眉娘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绣坊一半的股份是林叔夜答应的第一个条件,如果第一个条件也不清不楚,那她还会留下吗?
林添财皱着眉头:“说来说去,你还是怕了那个婆娘。”
林叔夜却道:“舅舅,如果没有姑姑的加入,黄埔绣坊值几个钱?”
林添财一楞:“这……也就几十亩地,几间破屋,能值几个钱!那些绣工、学徒,广佛之间到处都是,至于那三个师傅,她们那水平,呵呵,也不难找。”
如今白银尚贵,广州郊区的田价一亩不过十两上下,黄埔绣坊按地契有五十亩,但本来就不算良田,不然当初黄埔村未必肯卖,而且这五十亩里头还包括了前面的水池、后面的一片林子和左边一个小丘,平地二十亩,屋舍又破旧,连房带地,按市面价可以说是值二三百两银子,这个数目貌似还不小。但这里不是农田,买了就能种地,这么一大片地方却位置偏僻,有钱人不会来这买房子,要买房子的看不上这破屋,没钱的人又出不起,如果找不到买家,说它一文不值也成。
至于那些绣工、学徒,在广州府的人牙随时能聘,又不是签死的包工,不能算钱。
林叔夜又道:“除开广茂源潮康祥不论,其余八大名庄,其绣庄价值几何?”
林添财道:“价值几何?一年光纯利上千两白银都打不住,谁会卖!他们的庄子、工房,其实也不是最值钱的。值钱的是那刺绣体系,还有打出来的响亮名号,就是那块牌匾,也足有千金之价!”
林叔夜道:“如果有姑姑加入,那我们绣坊有机会跻身十大名庄吗?”
林添财沉默了。
除了广茂源潮康祥之外的八大名庄,每一个都是有一位刺绣宗师坐镇,那位宗师的存在便是维系八大名庄声望的根本。而黄埔绣坊现在是没有底座根基,却凭空掉下来一个可能有宗师级能耐的高眉娘,这才是让林叔夜乃至林添财也忽然有了雄心壮志的原因。
林叔夜道:“您刚才给我算的,都是小数,姑姑的才华才是根本。现在小数与根本有了冲突,如何取舍,难道还用说吗?更何况,眼下继续呆在广茂源麾下虽然会有一些好处,但所有的好处,都会有代价的。今天不清不楚得来的便宜,我怕将来要十倍来还。”
这句话仿佛就戳中了林添财的心病,同时也知道外甥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虽然他觉得林叔夜的说法也有道理,但并不喜欢这个决断,换了别人他就跟对方崩了,但对这个外甥林添财总是克制自己而站在对方的角度想,心里转了转,还是说:“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做。”
林叔夜便坐在灯下,很快就草拟了两份文书来,林添财问:“什么?”一看,那文书却是两份转让的合同,一份是将绣坊的股转了一半给高眉娘,另一份是要地契房契转给了林添财,林添财看了不悦道:“阿夜你做什么!”
林叔夜道:“现在绣坊没有一分钱,如果再要自立肯定更加举步维艰,就算只是参加海上斗绣,我们的启动银两也没有了。所以我想将绣坊的地契房契抵押给舅舅。”
林添财道:“你没有,我还有一些!我当你儿子一样,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跟我讲这个,你是打算不认我这舅舅了?”
听了林添财的话,林叔夜说道:“舅舅的意思我知道,我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舅舅。但我不能空口白牙地就让舅舅你将钱拿出来,如果我养成了这种习惯,慢慢我就会不知道钱来的艰难,让这样子的我经营下去,会让秀坊变成一个无底洞,到时候舅舅你的钱没了,我自己也会变成一坨烂泥。所以如果要作绣坊之主,就必须让绣坊的账目出入公正、来去明白。所以我要请舅舅拿钱投进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