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春秋时期有个叫萧史的人善于吹箫,能以箫声吸引白鸟,爱才的秦穆公将同样喜欢音乐的女儿弄玉嫁给了他,两人结成夫妇后继续精进,竟然将金龙彩凤都给引了来,最后萧史乘龙弄玉跨凤一同飞升成仙——所以这个故事就叫《乘龙引凤》。
如果说刚才的骨雕折扇很小,这块屏风绣面就很大,徐博古过来摸了之后道:“此屏虽大,却没有一针之失,上品,几近超品!”
这是和刚才花鸟折扇相同的评价了。
梁晋不冷不热地一笑,道:“那也准入吧。”
书办找到登记,唱道:“地字第一号,澄海绣坊,准入!”
便有人仿佛恍然道:“哦,原来是澄海绣坊啊。”
徐博古心里明镜似的,他虽然对广东境内的绣庄分布并未了如指掌,但最大的两派毕竟还是知道的,所以一摸那屏风便早猜到了来历。
粤绣分广潮两派,以绣品展现古人故事正是潮绣的偏好,而潮绣的佼佼者,正是广东境内唯一能与广茂源相拮抗的潮康祥,徐博古敢肯定那个澄海绣坊一定就是潮康祥的分坊。
这第一轮的品评结束后,小厮上来搬动桌椅,在大厅中央放了一张大桌,十二个评审将三四十件绣品一起放到大桌上,这是刚才通过第一轮评审的入围绣品。梁晋将绣品一一拿起,当众品评,去芜存菁,最后搜出了三十件绣品,列为“确选”。
接着将这数十件绣品撤下,又搬上来七八十件绣品,这些是在第一轮品绣中落选的,按照惯例需要进行“搜遗”,以保证没有好作品因为评审错眼而落榜。
很快的,一件越朝的披巾便被选了出来,再跟着,一件吕宋的鞋面也被搜了出来,徐博古眼珠虽然浑浊,心里却很清楚,这些便是对海外参比绣品的优容了。
眼看猪肉分得差不多,大家的心情也就更加轻松,开始有评审把一些奇葩的绣品也拿出来笑话。
“这件袍子针法错乱,用料粗劣,最好笑的是绣了一条金龙,龙竟然是五爪!”来自东莞的评审将一件扔出来说,“这个绣庄一定是个暴发户,线倒是用了金线,可龙有五爪,这是皇上才能穿的袍子,可他这袍子是有资格上贡到大内的吗?最后只变成一件废品。”
众人哈哈笑着。
这时另外一个来自肇庆的评审道:“如果你那件只是出错,那我这一件,就简直荒唐了。”
他将一件百花台布扔了出来,几个评审瞥了眼后,纷纷咦了了一声,个个都甚是嫌弃。
“如此劣质,简直令人难忍!莫不是哪个海外小坊的成品。”
“应该不是,海外小坊,多半在黄字组,这件是玄字组的。”
“玄字组?那是粤西收来的?”
天字组多是广府的,地字组多是粤东的,玄字组多是粤西的,黄字组多是海外的,但这只是大致情况,有一些也因各种缘故掺杂了。
“这件台布,简直就是村妇手笔,也敢拿来斗绣,莫非是想浑水摸鱼?”
这件台布的质量,跟其它绣品相比实在太差,但因为水平过低反而被人当笑话看,有好几个评审都过了手,最后还递到了徐博古手里。
梁晋道:“这种劣货,怎么递到这了?莫得污了徐老的手。”
徐博古呵呵一笑,随手丢了出去,可就在台布离手的瞬间,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又叫:“等等,拿回来给我再摸摸。”
旁边一个小厮赶紧将台布拿了回来。
徐博古摸了一模道:“嗯?刚才手感错了?确是劣绣啊。”他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以至于手感退步,忽然手指触碰到了某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只见徐博古的神色忽然变得激动,将那块劣质台布摸了又摸,按了又按,跟着凑近了细看,他的眼睛浑浊的厉害,要将绣品放到两寸距离内去看,最后又用脸贴着感应,一边感应,一边发出古怪的声音。
“这,这……这!”
梁晋忙问:“徐老,出什么事情了?”
只听徐博古道:“上品!上品!上品啊!不,不是上品!这是超品,超品啊!”
众人又惊又疑,要知道刚才徐博古对广茂源、潮康祥的佳品,评价也只是“几近超品”罢了!
而这台布如此低劣,在场评审谁过了手都嫌弃,怎么可能是上品,甚至超品?
“还有,这绣工,这针法……怎么可能!广东谁有这等针法?难道……是她?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梁晋看徐博古如此失态,也知事情有异,便从他手里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皱眉,心想:“这徐博古难道是老糊涂了?”手中这台布的确是劣品——准确点说是相对的劣品,就绣品本身来说可谓“村妇之良工”,不然也不会被林添财选中,但放到斗绣场上,这种水平的刺绣就是劣品。
徐博古眼睛半瞎,心却明镜一般,听到梁晋没动静,便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