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以蒋瓛的视角,他既看不到李善长的口型,又看不到信使听到悄悄话之后的眼神等细微表情变化。
他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大斗笠挡住两个脑袋,要不是斗笠有那么点上下抖动的幅度,他都不知道信使听到悄悄话之后,还有点头的动作。
“老相国,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蒋瓛的眼里,信使退到一旁,干脆的行了个抱拳礼之后,就果断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李善长也走出书房,背着手看向应天府方向的星空。
他只是语气悠悠的自语道:“如此文武全才,还寻回传国玉玺,老夫也着实为他高兴啊!”
“如果他能成为老夫的门生,老夫一定保他官居左相!”
李善长话音刚落,被他当丫鬟使的小妾和管家,就赶忙凑了过来。
回房的路上,李善长又变成了那个又需要搀扶,又需要人掌灯才能看见前路的老太爷。
随便哪个路人看见他这幅样子,脑子里都只有一句‘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土里’。
如果蒋瓛不亲眼见证他在书房里的表现,也一定会这么认为。
蒋瓛目送李善长回房之后,这才轻轻的坐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对刚刚看到的一幕,进行总结和分析!
“很明显,他并不是脑子里没主意,而是他觉得他想出来的这个主意有些特别,特别到他不愿意写信!”
“写信有可能落入锦衣卫之手,口述便能保证只有信使和胡惟庸知道!”
“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蒋瓛坐在这里思考了半天,也想不出一点头绪。
没有办法,只有抓紧回去,让恩师毛骧帮忙分析分析。
出来替太子办差,结果什么消息也没带回去,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尽管责任不在他,但他作为被太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还是希望能找到一点对太子有用的线索。
转天清晨,凤阳府城门大开之时,蒋瓛就第一个出城,然后一路往应天府狂奔而去。
傍晚时分,蒋瓛就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宫里。
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东宫太子府,而是来到锦衣卫指挥使司,找到指挥使毛骧。
“恩师,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您帮我分析分析,那李善长到底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哪怕就是有点眉目线索也好,不然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去交差啊!”
身披黄底锦衣的毛骧,只是白了蒋瓛一眼道:“我看你小子的魂魄,有点飘啊!”
蒋瓛不解道:“恩师,这话什么意思?”
毛骧根本就不看蒋瓛一眼,一边看京城刑狱文书,一边说道:“你知道我们是个什么角色吗?”
蒋瓛当即严肃答道:“我们的主要职责是掌驾前侍卫、缉捕、刑狱之事,我们不受中书省和六部所辖,直接向皇帝负责。”
毛骧依旧不看蒋瓛一眼,只是随意说道:“简单点,就是陛下一家子的鹰犬爪牙!”
“鹰犬爪牙不需要分析事情的,只需要把陛下一家子吩咐的事情办妥,只需要把你听到的和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就行。”
“至于根据看到的和听到的,又能想到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情,不是我们的事情。”
“就算他们问你怎么看,你也只能说‘恕臣愚钝’。”
“那些文臣要会装傻,我们更要学会装傻,鹰犬爪牙太聪明的话,就离死不远了!”
蒋瓛听到这里,当即眼前一亮,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他确实是有些立功心切,也确实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蒋瓛当即一拜道:“多谢恩师提点,我这就去换衣服,然后面见太子殿下。”
“换什么衣服?”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本就该马不停蹄的去见殿下,你想让他知道你有空回去换衣服?”
“他知道你有空回去换衣服,又会不会知道你还有空来见我?”
“你想你师父我和你一样,魂魄都飘在体外不踏实吗?”
蒋瓛接受完毛骧的教育之后,便一路往东宫太子府而去,这一路上他是一点都不敢再做耽误,但他的脑子却想了很多。
正如毛骧所说,在这个名叫皇宫的黄金牢笼里当差,每个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角色,不能有半分逾越。
稍有不慎,魂魄就不是‘有点飘’这么简单了!
他没被毛骧开窍还好,一旦被开了窍,他就有了和毛骧一样的感觉,那便是在皇帝身边,远不如在叶大人身边来得轻松。
即便他没有见过叶青,只是和叶青一伙的知府大人接触,也让他有了强烈的感触。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想搞清楚李善长整叶青的方法,还真不完全是为了向太子尽忠,也有想帮叶青一把的意思。
只可惜,他想不出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