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向陈嘉年看去,也都是各个带着坏笑。
这陈嘉年不同于其他养老的大臣,他本来是京城那边的一位重臣,还入过内阁,手中权力也不小。
但陈嘉年无病无灾,年纪也没有到要退休养老的时候,但他却于五年前要求辞去官职,随后便被发配到了南直隶这边。
陈嘉年来了南直隶之后,一开始这些南直隶官员还对他挺有好感,但很快就被这人烦死了。
陈嘉年这人性子刚直,而且总喜欢指手画脚,经常胡乱弹劾大臣。
许多大臣都十分厌恶他。
再加上陈嘉年弹劾了几年之后,便似乎无心官场,反而是热衷于兴修水利。
在他的主导下,于江南兴修了许多水利,令江南各地的粮食产量翻了一番。
但是这些钱到底从何而来,很多人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总算到了这老小子该死的时候了。
“回禀陛下!”
陈嘉年被林枫点了名,但却似乎一点也不怕,直直的走了出来一拱手:“陛下,臣无话可说。”
“哦?你既为工部尚书,修缮皇宫,乃是你本分之事,现在出了问题,为何无话可说?”
“还是说,这些修缮皇宫的银钱,乃是被你吞没了?”
林枫玩味的笑道。
若一般人被林枫这般询问,显然要吓的不轻,但陈嘉年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他淡淡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修缮皇宫之银钱,的确被臣吞没了。”
“然而,臣之所以吞没这些银子,是有缘由的。”
林枫微微一愣,其他大臣也是哗然了。
都说陈嘉年这人性子死硬,他还真是硬的如石头一般!
竟敢当着林枫这个刚才杀了那么多人的皇帝,说这般胆大妄为的话?
他真不怕死?
许多大臣即使在看好戏,心里也有些被吓到了。
正当他们以为皇帝要暴怒杀人之际,却见林枫只是微微一愣,随即道:“吞没银钱,贪污受贿,朕已说过此为死罪。”
“而今,陈爱卿却对朕说什么有缘由?”
“那朕到要好好听听了,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也不要怪朕翻脸了!”
林枫说完,陈嘉年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有着一些些激动。
五年前,他一度入选内阁,成为内阁大学士。
然而那时候的朝政已被两派把持,双方争权夺利,除此之外,眼中根本没有黎民百姓。
这般,便令一心要做出改革的陈嘉年心灰意冷,选择辞官告老还乡。
但没想到,还是被当时的先皇给下放到了南直隶这边。
到了这里,山高皇帝远,陈嘉年便慢慢做着自己的改革,却也做出了些成绩。
但因为无人上报,而且京城朝廷忙于派系斗争,压根没人在乎他的功绩。
这些年来将改革实施起来,也收到了一些成效,但是苦于无法精进一步,更无法将他的改革扩大到天下。
但是而今,皇帝来了!
虽然这位皇帝在官员之中的名声很不好,但是却一度传出其也要改革的风声。
这无疑是个机会!
再加之方才他那般僭越,可皇帝却还愿意听他解释,可见皇帝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当即,陈嘉年便十分恭敬的跪地,说道:“启禀陛下。”
“江南乃大奉钱粮之所在,百姓人口之所在,人口稠密,良田众多,但与此同时,却也多发水患,水利乃相当必要。”
“而南直隶皇宫而今已无需修缮,只派人做简单维修即可,包括皇宫中庞大的太监与宫女,都可遣散回家,无需空耗钱粮。”
“每年修缮皇宫之银钱为七十万两,这七十万两,工部可以修五十个村镇的水利,四年下来,令江南粮食产量增加一半。”
“臣便是将这些钱财,用于兴修了水利。”
“同时,还有一部分钱粮,臣在兴修水利之余,一通借贷给了当地百姓。”
“每年青黄不接,亦或者天时不利之际,百姓们无粮无钱,根本无法种地,无奈之下便只能向地主豪强借高利贷。”
“待还不上之后,土地便被地主豪强们收走,而这些百姓也不得不成为佃户。”
“长此以往,兼并之势无解也。”
“但臣以修水利之余,以低息借贷给当地百姓,令他们度过难关,之后还可为朝廷赚钱。”
陈嘉年从身上掏出了一份文书,随即跪地上呈:“陛下,这是臣关于此借贷的账本,全都在上面!”
“这些钱财,臣没有取之分毫,还请圣上明鉴。”
“哦?”
林枫很感兴趣,摆了摆手,闫老当即便将陈嘉年的文书拿了上来,呈给了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