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茵以购买修缮用的砖瓦、油漆为由,于白天进了一趟城,与店主汇合后,一起去了趟牙行,在律师的见证下,做了过户。
“徐进步”的名下,多了一栋两层楼的铺面。
事成之后,徐茵喊住正在街头吆喝卖报的大毛:“大毛,走!我请你吃饭!”
大毛受宠若惊,正想推辞,被徐茵拉着纤细的胳膊去了一家生意看上去很不错的面馆。
“想加什么卤子,自己选。”
大毛不认识字,却认得价格,一看墙上菜单上卤子的价格,吓得头都不敢抬:“我、我什么都不要加。”
徐茵就做主给他点了一碗牛肉面,还加了一个鸡腿。
她自己点了一份鸡蛋面。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卖报!”
大毛:“……”
其实他连面馆里最便宜的阳春面都没吃过,没想到今日跟着先生,不仅吃上了香喷喷的牛肉面,还有一个大鸡腿。
“先、先生,能把鸡腿带回家吃吗?”
话出口,他耳根倏地红了,意识到这个要求有些厚脸皮,急忙摆手解释:
“我是想说,先生带回家吃……”
徐茵乐了:“给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大毛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傻乐起来:“多谢先生。”
吃饱喝足,出了面馆,徐茵要去刚买的铺子转转,大毛则还要继续卖报。
徐茵往他衣兜塞了十块大洋:“这次多亏了大毛你,让我买到了满意又便宜的铺子,昨日说好的,事成有中介费,这是你应得的。”
没等大毛反应过来,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大毛把手伸进口袋,摸着那一个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银元,好久没回过神。
等回过神,哪里还有徐茵的影子,他激动地跺跺脚,蓦地想到什么,低头检查口袋有没有破洞,可别漏了才好,然后捂住袋口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娘!娘!”
大毛娘正在黑逡逡的厨房生火烧水,小草这两天有点拉肚子,多半是贪凉喝了太多天落水,把肠胃喝坏了。
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大毛娘往灶膛添了一把柴,掸掸衣服走了出来。
“大毛,今天这么快卖完报了?是生意好还是领得少?”
“都不是啊娘,报纸还没卖完,我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大毛小心翼翼地松开捂住袋口的手,露出里头的东西给他娘瞧。
大毛娘借着天光看清儿子口袋里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把儿子拽进屋里:“哪儿来的?你没干坏事吧?”
“没有没有,娘你听我说……”大毛把这十个大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末了挠挠头,“事情就是这样的,哦对了!先生请我吃面时,还给我买了个大鸡腿,我没舍得吃,先生问店家要了一张油纸,让我带回来了!”
他喜滋滋地从放报纸的布袋底部拿出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大鸡腿,献宝地递给他娘:“娘,您闻闻,贼香!我们晚上一起吃吧!”
大毛娘仍有些不可置信:“你说这些都是上回那个把你所有报纸买下来的好心先生给的?”
“嗯!”大毛用力点点头,“我不都跟您说了吗?先生想买铺子,我就带他去了来福街3号的中药堂,今早上办妥了,先生非要答谢我,不仅请我吃了大鸡腿、牛肉面,还硬塞了十个大洋给我。”
“坏了!”大毛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怎么能把来福街3号的铺子介绍给好心先生呢?那不是帮他,是在害他呀!”
“可是先生说他不怕。”
“……”
大毛娘真想拧过儿子的耳朵吼他一嗓子:人家没往心里去,才说不怕。等以后西药房的伙计三天两头找他麻烦,看他怕不怕。到时候该怪你小子了。
“不行!你得去劝劝好心先生,再不济,这十块钱万万不能收!”
大毛娘当即决定带着儿子去把十块钱还了。
至于鸡腿,见小子巴巴瞅着,一脸不舍的样子,大毛娘叹了口气:“这鸡腿娘就不还了,晚上给你们兄弟姐妹打牙祭吧。”
但总不能白吃人家的。
她翻箱倒柜找出入夏前去城外捡柴顺便采了晒干的菌子,本想留着冬天吃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全部装到篮子里,拿了块洗得发白的花布盖上,用来还人情磕碜了点,但家里实在拿不出像样的回礼。
就在大毛娘挎着竹篮、拉着儿子来还钱的路上,徐茵在铺子里大扫除。
店主昨晚等徐茵离开后,几乎一宿没睡,楼上楼下一通收拾,把需要的东西打包好,放在楼下,今儿过户完,就拎上包袱走了,晚一步生怕徐茵后悔似的。
徐茵吃了顿中饭的工夫,他就雇了辆黄鱼车,拉着他和行李离开了。
徐茵楼上楼下检查了一圈,随后紧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