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香跪在地上,寒意湛湛。
纵然她走了,可那卖身契却还是捏在手里,随时都可以发落了她的!
抱香哽咽道,“姑娘,我去哪里啊?哪里还能要我啊?”
凤明弦将腕上珊瑚钏脱了下来,丢给抱香,“拿去吧,够在院子里谋个好差事就是了。”
抱香惶恐的看向了凤明弦。
一时要发卖了她,一时又要她去在府里谋差事,姑娘到底要她做什么?
她眸子一闪,“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在外好好打探消息,戴罪立功,为姑娘谋生路。”
只有她忠心着姑娘,姑娘才会让她回来,若是她还敢捣鬼,姑娘定不会轻饶了她。
凤明弦似是在咀嚼抱香的话,“忠心?呵,但愿吧!”
她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句。
“日后若是她们还要你做什么,只管拿着钱做就是了。要问我的事儿,你知道多少,就告诉多少。”
李庶妃总是要在她身边有个眼线才安心,以后的她能保证李庶妃插不进去手,总要留着这么勉强算一个的一个,让李庶妃安心不是吗?
抱香彻底听糊涂了,她听不明白,为什么姑娘要她这么叮嘱。
凤明弦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滚吧。”
抱香眼泪蓄在眸底,“姑娘……”
凤明弦美眸微凉,“别等我后悔。”
抱香连滚带爬的跑了。
凤明弦没有记错,萧御的确是昨晚回的府。
白日里忙完所有公务,将所有事情奏报完毕,到了晚上才算得了空。
问了几句李窈烟有孕的事情,萧御便沉默了。
“王爷,今晚您上王妃那儿歇着么?”李忠贤看萧御没去看庶妃的意思,殷勤又恭敬的问着。
提起王妃,萧御脸色不愉。
“今晚歇在前院。”
李忠贤讪讪笑了笑,还是尽职的问着,“可要哪个姑娘过来伺候?”
萧御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凤明弦。
身娇肉贵的小姑娘,疼的出了一身子的细汗仍旧硬挺着不肯哭出来。
“还是凤氏。”
*
凤明弦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意外。
萧御还是和前世一个脾气,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找她。
凤明弦的长发不绾不系,只拿簪子随手扎了个发髻便要跟着出去。
“凤姑娘,您就这样过去伺候爷?”来接的奴才忙拦着,“哪里有这样怠慢的,爷若是不高兴可怎么办?”
不过一个侍妾,若是就此失宠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凤明弦摇了摇头,“我不会,只能这样了。”
那奴才心想,随您,横竖失宠了也和他没关系。
到了前院,萧御正在看公文。
凤明弦乖巧的上前,跟着伺候茶水。
萧御瞥了一眼凤明弦,意外问道,“怎么没梳头?”
凤明弦低头,“伺候梳头的丫鬟另寻了差事走了。”
“你自己也不会梳头?”
凤明弦摇摇头,“家里一直有给我安排梳头的丫鬟啊?”
萧御心里有些异样。
隐约记得她是户部一个小官儿送上来的女人,原以为是坊间采买的,可采买来的家里怎么会有人伺候。
萧御看了眼凤明弦,有些意外,“你家中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原先也有些田地祖产的,父亲在军中做个小官,父亲随军出行后回来便一身伤病,如今也是勉强吊着一口气而已,幸而舅舅收留我们母子,帮忙料理家里的田地祖产,不然我和母亲还不知道要沦落到哪里去了。”
凤明弦竟是官家小姐,父亲还是从军受伤的功臣?
萧御的眸底蕴了层怒意。
侍妾从来不是商贾之女便是穷人家的女孩,哪里有好好的官家小姐被贱卖进来给人当暖床奴婢的?
凤明弦可能年纪小不懂,萧御可听出来了,那舅舅的做法,可不就是吃了她家的绝户,连着她家的女儿也给卖了换前程了吗?
萧御怒火上涌,瞥了眼李忠贤,“去查查那个姓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帐!”
“是!”
凤明弦惶恐的跪了下去,“爷,是奴婢说错话了,是奴婢的错。舅舅、舅舅真的很好,您不要怪我舅舅!”
萧御深深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凤明弦一眼,拉着她的小手起来了,柔声安抚,“别怕,和你无关。”
“孙荃安。”
“奴才在。”孙荃安忙上前。
“挑两个好的丫鬟送到皎月阁伺候着。”
“是。”
凤明弦满眸欢喜,忙又俯身,“谢王爷。”
萧御拉了凤明弦的手,又牵了她起来,心里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