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灰尘气,这边阁楼和档案室那边一样干净整洁,就好像经常有人来。
事实也是如此。
闻酌抬腿走进去,柳卿的眼前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桌上摆着十一种脏器,心肝脾肺肾,大小肠胰腺……甚至还有大脑。
这一幕分外熟悉。
柳卿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餐厅里那张画里的场面吗……”
确实是。
虽然那张画是油画,但基本还原了这个场景。
闻酌走近,还发现了一些画里没有的信息,比如盛着脏器的盘子都是银制的,餐桌中间的烛台下面压着一个档案本。
闻酌刚抽出来,柳卿便掀开了餐桌正后方的幕布说:“这边有东西!”
闻酌转身,只见一个与斜角天花板齐高、类似十字架形状的银制架子屹立在那,上面还绑着一副嵌在人皮里的骸骨。
柳卿刚想上前,就被闻酌拦住了:“看地上。”
柳卿低头一瞧,和她脚尖只有厘米之隔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线,往远处看去,正是一个五芒星图案,同时线上洒着一些不知名粉末。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不要碰得好。
毕竟挂在架子上的这幅骸骨显然是个十几岁孩子的,大概率就是医生的女儿。
“她真的是人吗?”
闻酌眸色一暗:“恐怕不仅不是人,还不是女人。”
“她确实不是女人,还是个小孩子么……”柳卿说着说着又想起来小女儿日记里对父亲的那些yy,又觉得不能算小女孩了。
但闻酌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男女骨架上有很大差异,一般男性骨架是倒三角形状,女性通常是正三角形状,差距最大的地方就是盆骨,男性窄深,女性宽浅圆润。”
柳卿的视线移向骸骨,诚实道:“看不懂……不过你既然这么说,她的性别是有问题了?”
“嗯。”闻酌道,“虽然这幅骨架还没有发育完全,但和女性骨架的差异还是在的。”
柳卿沉默良久:“她是男的?”
闻酌点了下头。
柳卿大脑一时有些宕机,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所以日记里“小女儿”说自己穿上继母的睡裙躺在父母的床上,父亲大骂“她”变态,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她悖逆的心思,而是他身为男孩却偷穿继母的睡裙!?
好像更复杂了,自己的儿子觊觎自己,因为嫉妒杀死自己的病人,肢解并抛尸,还虐杀了自己的妻子、继子继母,和刚出生没几年的亲生孩子。
好一通变态的伦理大戏。
闻酌走到一边餐桌上,打开刚才发现的档案本。
这本档案的备注时间比较久远,是1957年2月19年,差不多就是欧文医生发现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儿子偷穿妻子睡裙的时候。
档案的名字写着“朱尔斯”,性别
那一行果然是男。
他的编号是000。
在他的档案里,大多数时候是在倾诉自己对父亲的依赖、爱慕,想要亲昵与共度余生。
欧文医生一开始在档案上写下了“同性恋”“性别错误”、“不接受自己的性别”“异性模仿者”等字样。
柳卿叹了口气:“他们这个世界那时候应该还没有‘性别认知障碍’的说法。”
闻酌摇摇头,他对这方面不了解。
后来,欧文医生在档案中的备注变成了“分离焦虑”、“妄想性障碍”、“表演性人格”、“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躁狂症”……
越诊断越严重,甚至于欧文医生在后面写下了“疑似精神分裂症”,“暴虐情绪”、“有杀人倾向”等字眼。
“一个人能兼同这么多精神病?”
“不清楚。”
写的是英文,但还是能感觉出来欧文医生已经要被逼疯了,他一个精神病医生都开始变得混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
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他一边要稳住刚生下自己孩子的现任妻子,一边不忍放弃自己与前妻的孩子。
他没有苛待,并尽可能地重视起来,不报以嫌恶的目光,费尽心思地想救治自己的朱尔斯。
可他也做不到。
哪怕他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治疗精神病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他救不了自己的孩子,也救不了现任妻子、继女继子以及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
所有一切,罪恶、痛苦包括真相都淹没在了一场大火中。
柳卿嘶了声:“你看这句,朱尔斯在诊疗的时候说‘我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可以在一起’,他好像不是欧文医生亲生的?”
如果是领养的孩子,突然就说得通了。
等同于领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