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换完后都会出一身大汗,这人一累了,心情就烦躁。听到儿子这拱火的话,她瞬间怒火冲天:“反了她了!人呢,把她给我叫来。”
“去洗衣了。”蒋文树看了一眼地上的尿布,月子里的孩子经常拉,他觉得腌臜,抬步就走:“我去看看秧苗。”
柳氏无奈,这得把一堆尿布抱到屋檐下,又去厨房里忙活,把饭送给了儿媳妇后,发现女儿还没回来。她怕太阳落山后尿布干不了,春日里变天快,下雨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她端着一大盆尿布往河边去。
母女俩刚好撞上。
柳氏看到女儿盆里的衣衫,道“你的盆给我,把这些拿去洗了。”
楚云梨看了她一眼:“我不想洗。累了,要回去歇着。”
“放屁!”柳氏不客气:“你是担了山吗?累什么?赶紧的,别等我发脾气。”
楚云梨抬步就走。
“你个臭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柳氏破口大骂:“整日什么都不干,就想偷懒。老娘简直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才生下了这么个讨债鬼!”
楚云梨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回了村里。
哪怕是村里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是要脸的,一到十二三岁,家里人说话都会注意一些。绝不会说自家姑娘又懒又馋……万一要是传开了,对姑娘家名声有损,婚事也没那么容易。
可柳氏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拍一拍,但这种动作打大姑娘,别人还以为蒋文云多不听话呢。
楚云梨到家时,蒋满华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口戳脚下的泥。看见她,道:“帮我倒碗水来。”
语气不算好。
楚云梨没管,晾好了衣衫,又进了自己的房,里面堆着好多柴火,所以整个屋子怎么都收拾不干净,关键是这玩意儿逗老鼠。
一到夜里,柴火那边老鼠就跑来跑去,根本别想睡好觉。
蒋满华见她不搭理自己,微微一愣,气笑了:“你这是定下了婚事,以为下半生有靠,所以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了?我告诉你,姑娘家嫁人之后也是要有娘家撑腰的。不然,只有被欺负的份。”
“我不想嫁!”楚云梨大声强调。
“由不得你。”蒋满华张口就来:“人家给二两银子聘礼呢,还不需要你带嫁妆过去。这么舍得,沈家肯定还有银子,你嫁过去就有好日子过了,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看吧,楚云梨一连强调几次,没人拿她的话当一回事。
正说着呢,柳氏的二儿子蒋文木从镇上回来了。他脑子活泛,一直不肯老实干活,便跑到镇上去帮人做工,一来二去的,跟东家的女儿好上了,准备留在镇上做上门女婿。不过,人家那边不太乐意,他今年都二十一,婚事还没成呢。
他知道小妹跟沈家相看的事,一进门就问:“定下了吗?”
兄弟两个都不太喜欢蒋满华,他这话是冲着屋中坐月子的周氏问的。
“没呢,小妹好像不愿意。”
蒋文木凑了过来:“小妹,那沈家是不错,我这还有一个更好的人选,就是你嫂子的堂哥,家里三间铺子呢……”
楚云梨打断他:“人家都三个娃了,我去做后娘吗?”
“生娃伤身呀。”蒋文木振振有词:“你一去就有了三个娃,他们年纪还小,也不记得自己亲娘是谁,你都不用冒险。看大嫂,生了孩子这么多天还下不了地,又要喝苦药汤子……”
沈大河不是良人,但蒋文木提的这个也不是好亲事,她继续搬着柴火。
蒋文木追到了门口:“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婚事不错的。”
“住口!”柳氏板起脸:“小妹已经和大河定下了婚事,你少扯些乱七八糟的。”
蒋文木不满:“反正我说什么都不对就是了。这么嫌弃我,走了!”
他从小就不爱在家里呆,真就说走就走。
柳氏喊了几声,他都未回头。气得柳氏直跺脚,又跟去看了秧苗回来的儿子念叨:“文木真的是越大越不听话,那边婚事不成。回来娶小香多好。小香现在还不肯相看,就是等着他。”
“人家心里有数,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就少操心吧。”蒋文树看见衣裳洗了,媳妇也吃饭了,心里特别满意,飞快回房去抱小儿子。
柳氏气得跺脚,看见洗脚的蒋满华,问:“收拾完了么?”
蒋满华粗声粗气:“差不多了,明天我去收拾烂田那边……好像三哥要回来了,我回家去住几天。”
一说起这事,两人都沉默下来。
蒋满华见她不答,将洗脚盆猛地扔了出去,然后又将身上的衣衫扯了丢在地上。
明显是在发脾气。
没有人劝他,蒋满华更气,抬眼看见楚云梨,呵斥道:“看什么看?”
楚云梨若有所思:“我在想,我亲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