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没有死。”朱母有些暴躁:“这等于是给你们母子送银子,你为何要拒绝?”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楚云梨面色淡淡:“你就当我们已经死了吧。”
没死就是没死,怎么当?
直到被人送出了铺子外,朱母还是没想明白周安玉为何不要银子,朱家几代积攒下来的家业,两个孩子这辈子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花不完。有机会拿到,为何要放弃?
她来的时候信心满满,以为只要晓之以理,周安玉一定不会再冷言冷语,兴许还会讨好她。结果还是一样。
越想越生气,她冲着路边淬了一口:“臭脾气,早晚吃大亏!”
骂完了,却不觉得解气,只剩下满心的无力。
连家业都交出去了也不能让周安玉解气,朱母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将孩子接回来。
*
朱父从外头回来,一路急匆匆,进了正院后直接问:“你今日去找周安玉了?”
“是。”朱母没精打采。
“你怎么说的?”朱父强调:“你可别许诺太多,孩子那么小,看不出资质。康宇的病兴许能治好,万一有了其他孩子……”
大夫都那样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
这番话落在朱母耳中,就是男人有了其他想法。毕竟,她只有朱康宇一个儿子,可老爷除了康宇之外,还有一子一女。
“她不愿意让孩子认亲,哪怕我说朱家全部给出去,她还是一样的态度。”
朱父一脸惊诧:“怎会如此?她是生意人啊!”
生意人得会谋算,否则是赚不到银子的,周安玉一个女流之辈将生意做得那么好,无本万利的事,怎会拒绝?
他一脸不信,朱母苦笑:“我也这么想,可她就不愿,还说不稀罕。”
一想到自己雍容半生,结果却后继无人,儿子也没人养老送终,到时还不知道会怎样凄凉。她心头就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越想越怒,她霍然起身:“徐家那个烂赌鬼呢?”
徐老爷正在呼呼大睡,不是他心大到出了这么多事还睡得着,而是他身上有伤,又没得大夫诊治,只能是睡着了才没那么痛。
徐夫人也有伤,头发乱糟糟的,也没心思打理,就那么缩在角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可……哪怕这里再不好,也比在外头要安全。
自家老爷欠着二十万两银子,等追债的人登门,很可能会把她卖掉。
想到此,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隔壁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很是悲伤,徐夫人的泪水不知不觉就落了满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强打起精神敲了敲墙壁:“彩蝶,别再哭了。你刚小产,保重身子要紧。”
不出声还好,徐彩蝶一听到这话,又悲伤又愤怒:“保重了身子有什么用?你们可真行,给夫君下绝子汤,亏你们想得出来。孩子还在肚子里,本身我就动了胎气,你们怎么就笃定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朱母一脸的歉疚,她也想过可能会发生意外,却又觉得几率很小。像朱府这样富贵的人家,能请到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他们想保的孩子,应该不会出事。
她只恨当时太过着急,没看清脚下,踢着了石头害女儿没了孩子。若不然,自家的处境绝对不会是这样。
孩子在,朱家就不可能允许孩子有一个赌鬼外祖父,所有的困局都可解。
可惜,孩子不在了。
朱母抹了一把脸,心里愈发难受,恰在此时,门被人推开,往日里还算和善的亲家母此刻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
“我儿子被你害得断子绝孙,你很得意?”
徐夫人:“……我没有。当时我没注意……”
其实朱母不太在乎徐彩蝶腹中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让大夫保胎,只是舍不得这个孙子。她恨的是徐家人冲儿子下绝子汤!
“恶毒妇人,我要你付出代价!”她侧头吩咐:“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然后丢出去。”
徐老爷在睡梦之中被吵醒,身上有伤,他的头很痛,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还未反应过来呢,又被人揍了一顿。他一开始还求饶,后来就只顾着喊痛,等到喊都喊不出来时,动手的人又开始拖他。
觉得到自己即将被拖出门外,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亲家母,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把我丢出去啊!”
还是那话,追债的人最终目的是想要拿到银子,而不是想送他去砍头。
如果他拿不出银子,那些人在送他去衙门之前会先动手泄愤,他这把老骨头已经挨了几次打,哪里还经得起?
这一去,会没命的!
他拼命挣扎,想要留下,却也只是想一想,等到众人离去,他已经倒在朱家的偏门外。边上还有哎呦哎呦惨叫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