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姬萦和张绪真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
“……大公子的身体尚好,听说与季节也有关系。”她答道。
“无事便好,他的身体自出娘胎便一直不好,尤其是少时胸口又受了箭伤,没能及时治疗,以致留下暗疾,每次咳疾发作,便心痛如绞。”徐籍叹了口气,“这些年,大夫看过无数,却始终没有起色。”
“大公子胸口曾受了箭伤?”姬萦眉头微皱,被徐籍的话勾起了心神。
“在他十五岁那年,他作为家中长子替我去滇州吊唁友人,返程路上却遇到凶人,不幸中箭,命悬一线。幸而被一名山野少女所救。他们相依为命,朝夕共处,直至吾儿病重昏迷,被南亭处的人发现送回。”
“吾儿此后九年,一直在四处寻找此女。我作为父亲,也想报答他的救命恩人。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此女踪迹。我第一次在天京城下看见你,还以为他终于找到人了。只不过,像是像,但却终究不是同一人。”
徐籍的声音不慌不忙,松弛有度,与姬萦心中骤然绷紧的心弦形成强烈对比。
“……我像那名救了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她话一出口,才发觉喉中的干涩。
徐籍的目光落到她脸上。
“有六分神似,但终归不是同一个人。”他顿了顿,微微笑了,“看来吾儿并未告诉明萦道长这段往事。”
“也是,”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段回忆,是吾儿心中最珍视的东西。”
徐籍不再说话,挥了挥手,让两人退出书房。
出书房后,张绪真又恢复了那副亲善友好的模样,只不过说出的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虽然我早就知道夙隐在寻一名女子,但没想到,明萦道长竟与这名女子有六分相像。怪不得——”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怪不得夙隐偏偏对明萦道长颇不一般,竟是如此。”
他拍了拍姬萦的手臂,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了。
霞珠小心翼翼地觑着姬萦脸色,不敢贸然开口。
兰骆站在书房门外,似是得到宰相的指示,他面无表情道:“霞姑娘的住处就在姬大人住的小院之中。大人识路,小的就不远送了。”
霞珠、青州皇宫、扣留、人质……
徐夙隐、救命之恩、山野之女、朝夕共处、六分神似……
无数纷杂的念头在姬萦脑中回荡,像是要从内至外整个炸开。
她一言不发地带着霞珠往住处走去。
她脚步飞快,霞珠又走又跑地追赶,神色忐忑害怕,一路观察着姬萦的脸色。
“小萦,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萦,你先听我说话……”
好不容易回到了偏院,姬萦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赶的霞珠,后者没来得及收力,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
姬萦压下其他杂念,把人从怀中捞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答应去宫里?你知不知道,徐籍是想留你当人质?”
她不相信霞珠想当女官的话,十二年相交,她比谁都清楚霞珠的性格。她绝不会认为,当女官比当医女要好。
她尊重霞珠的选择,但她要一个答案。
“我知道。”霞珠并无异色,“宰相直接告诉我了,让我进宫,是为了让朝廷对小萦放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如果不是我,就会是别人。”霞珠说着,眼中重新露出先前在书房里的那种坚定,“无论是秦疾还是岳涯,都比我对小萦有用得多。让我进宫当人质,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觉得最好!”姬萦忍不住提高音调。
“小萦是在害怕吗?”霞珠忽然笑了。
“我怕什么?!”
“其实我也很害怕。”霞珠牵起姬萦的双手,低声说道,“宰相单独见我的时候,还有刚刚在书房里的时候,以及想到之后我要独自一人入宫……我心里就很害怕。我知道小萦害怕我出事,我也很怕进宫后再也见不到小萦……但我必须去做,只有我最适合做这件事。”
“你既然知道危险,想没想过万一出事……别人尚有自保之力,你呢?到时候你要如何脱身?”姬萦又惊又怒地看着霞珠。
“从前我并不懂得霸业是什么……可自下白鹿观以来,我逐渐明白了小萦所选择的,是一条多么凶险的路。小萦身边,能人异士聚集,而我身无所长,平平无奇,却也想助小萦一臂之力。”
霞珠握着她的手,笑颜如花地看着她,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我知道此去危机重重,但我不得不去。”
“因为小萦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
自百针之刑后,姬萦再也没有掉落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别过头,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半是气愤又半是妥协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