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又笑:“因为他比我幸运——因为他从未真正失去过你!”
“……”
云摇睫羽轻颤,抖落了一滴水珠。
像是颗眼泪,它落到了她的锁骨上,映着她锁骨窝里那浅浅的一盈水痕,晶莹剔透。
慕寒渊眼底的光晦暗了下去。
他勾紧了云摇的腰,慢慢俯身。
“——你敢?”
云摇惊得慌忙抬手,横起腕骨死死抵住了慕寒渊的额首,脸色愈发透红:“慕寒渊,我是你师尊!”
“哦,是么。”
慕寒渊哑声笑着,一点点迫近。
“谁让师尊不愿同我饮这合卺酒的,我又实在口渴……刚好师尊这里有一盏清酒,我看该是甜美如醴,非得一尝方可。”
“?”
顺着慕寒渊的视线,云摇向下垂首,望见了自己锁骨窝里那一洼水痕。
僵了几息,她气得发抖:“……好,合卺酒拿来,我喝。”
慕寒渊语气里津上几分遗憾:“这便妥协了么。我此刻倒是希望,师尊能多反抗一些。”
尽管话如此说,那黄梨木托盘还是顺着潺潺的温泉水,迅速便飘来了两人身侧。
系着红线的金盏凌空飞起。
一只飞到了慕寒渊面前,由他抬手拿住,另一只则拉长了红线,停在云摇眼下。
云摇没有立刻去接。
她抬手,将虚拢的掌心打开。
一只只有两指宽的琉璃小瓶,便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云摇顿了下,朝慕寒渊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慕寒渊长眸微狭。
在琉璃瓶上定格了两息,他轻掀眼帘,重新凝到云摇的脸庞上:“小伶将这个都送你了?”
“你果真认得,难怪那日要杀了她,”云摇打量,“没错,这便是你们魔域鸩魔族最歹毒的七日泉——无色无味,形味皆如清泉,即便是渡劫境饮下,七日内也必经脉尽断而亡。”
“……”
在慕寒渊凌冽沉戾的眼神下,云摇轻勾起唇角:“怎么,你怕了?”
“怕什么。”
“若不怕,那你便阖上眼好了。”
“……”
望定云摇片刻,慕寒渊低哂了声:“好。”
说罢,他便当真阖上了眼。
等那人闭目,云摇面上笑意也褪去了。
她略微迟疑,还是轻勾了勾手指——
原本被慕寒渊拿住的金盏被拨开,回到了两人之间,于水面上几寸距离悬浮着。
啪嗒。?_[(”
水滴一般滴入盏中的声音。
“好了,睁眼吧。”
“……”
慕寒渊眼帘缓掀。
于他与她之间,两盏从形态、颜色、香气等等完全相同的清酒,在灯火下摇碎了满盏的清光。
而水色之上,云摇微抬着手腕,朝慕寒渊晃了晃已经空掉了的琉璃小瓶。
“不是要与我共饮合卺酒么。”
云摇勾着唇,慵懒地靠在了身侧的青石上,她从垂泻的青丝侧撩起细长微翘的眼尾。
水色搅着夜色,在她眼底酿起醉人的甘醴。
比魔都勾人。
“选一盏吧。你喝,我便陪你喝。”
“……”
慕寒渊望着那两盏清酒,停了片刻,他低声笑起来。
戾气薄染,叫他眼尾魔纹愈发妖异,犹如将舒展花丝的幽冥河畔的曼珠沙华。
蛊人沉沦,又剧毒致命。
“师尊若想要我死……”
慕寒渊像是随手拿起一盏。
在他指腹贴上杯盏时,靠在青石上犹如慵懒将眠的云摇的眼角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她似乎张口欲语。
只是在那之前。
慕寒渊已经没有一丝迟疑地扬起手腕,将金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何须这么麻烦。”
“你…!”
云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从青石前靠起,一点说不清是恼是惊的情绪从她眼眸间掠过。
“你倒是不怕死。”
“死在师尊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慕寒渊手腕微扬,将空了的金盏盏底示意给云摇:“轮到师尊了。”
“……”
云摇眼睫一颤,垂下眸,她抬手去拿系着红线的凌空浮着的另一只金盏。
在她指尖触及冰凉的盏身前。
“…罢了。”
慕寒渊忽垂下眼。
云摇微怔,抬眸望向他,还未看清慕寒渊神色,便听那人低哂了声:
“还是一起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