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佩兰拿了妆粉跟妆镜过来。宜妃拿着粉扑在眼下按了按,将之前的痕迹消了。外头肩辇已经预备好了,是两座。舒舒见了,有些意外,望向宜妃。宜妃神态温柔,道:“眼下天冷了,寒从脚下起,少走几步是好。”舒舒没有说旁的,跟在宜妃后头坐了辇。不管是宜妃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还是专门想起这个,都不重要。客客气气就行了。婆媳两人乘了肩辇,到了宁寿宫。宜妃是后宫第二人,压轴出来,倒是也没有人撞上。舒舒松了一口气。否则遇到步行的三福晋跟七福晋,还真让人别扭。三福晋…舒舒才想起一件事。钟粹宫封宫了,那三福晋每次入宫请安,直接往宁寿宫来?宁寿宫里,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跟上次请安时相比,少了五福晋跟八福晋。九格格顺利出嫁,太后也放下心事。要是花轿出的时候雨没停,那老太太还要担心。越是上了年岁,越是畏惧天意,相信这些恶兆与吉兆。她想了听到的老话,许多老人过寿后就走了,就是因为太过操办的缘故。她就嘱咐惠妃跟宜妃:“不爱过生日,一年比一年老,也不必太折腾,还跟往年一样,就行。”眼下宫里最热闹的话题,就是十月初太后六旬圣寿。这是整寿,百姓人家都要操办贺寿,更不要说宫里。惠妃道:“今年是娘娘整寿,外头人还罢,宫里的孝敬还是要有的。”宜妃也道:“平日里就娘娘散财童子似的,四下里赏东西,也当轮到我们孝敬一回。”太后摆摆手道:“不耐烦那个,我跟皇上说了,不办宴了,少杀生,要不然长生天要记在我头上了,回头你们想要送东西,选两样素菜就行了。”惠妃跟宜妃对视一眼,没有应承。太后就道:“听我的,不必凑那些没用的,送来送去的,也是压箱子…”宜妃笑道:“哪有到日子先现预备寿礼的?娘娘这话吩咐晚了,阿哥们孝顺,中秋节前差不多就预备好了寿礼,您要是不收,阿哥们也该难受了。”太后听了迟疑。她晓得宜妃有分寸,宜妃虽说的是“阿哥们”,可是并不会插手其他皇子府的事务,这指的就是五阿哥与九阿哥。她望向宜妃身后的舒舒。舒舒微微颔首,赞成宜妃的说法。太后只能点点头,道:“那今年就这样吧,明年开始不用预备其他,寿桃、寿面就行了。”惠妃跟宜妃应着。除了预备太后圣寿,今年还有两件事就是十七阿哥种痘之事。太后望向宜妃道:“钦天监给了日子没有?”宜妃摇头道:“还没有,皇上北巡之前提过一嘴,说是等圣驾回来,这大半月下来,也没提及此事,估计是之前没顾上。”太后点头道:“冬春都能种,你也不必着急。”宜妃点头道:“不急。”太后又想到十七格格,望向敏嫔道:“十七格格那边么?还用着药么?”敏嫔起身回道:“中秋后得了百日咳,太医的意思,还要咳些日子。”太后带了怜悯道:“怪可怜的,你费心了…”等到出了宁寿宫的时候,舒舒跟在三福晋、七福晋、十福晋后,步行出宫。妯里四人,相视而笑。下午也是四人去吃席了。三福晋念叨着:“倒是羡慕五弟妹跟八弟妹了,不用去应付外客。”七福晋则道:“五嫂那里还罢了,说是坐月子养身子还说得过去,八弟妹那里,怕是佟家人要记上一笔。”十福晋听了,带了不平,道:“就是一顿饭,还不许人没空了?”三福晋轻哼道:“那是国舅宅,不一样。”十福晋望向舒舒,小声道:“那阿灵阿那边的公府怎么没请过客?”那边也是国舅府。谁叫本朝有三位皇后。舒舒道:“应该也快了,三台吉回京,办喜事不是年底,就是明年年初了。”蒙古跟满洲一样,孝轻。三七、七七、百日为主。巴林三台吉已经出孝,回京后多半就要娶亲了。到时候,就是阿灵阿家嫁女之喜。出了神武门,大家就分别上了马车。等到出了地安门,则是兵分两路。三福晋回家去了,七福晋则是跟着舒舒来皇子府了。“出来一趟,不想折腾了,也想要先垫垫。”七福晋道她消息素来灵通,舒舒也乐意听她说八卦。十福晋也没有回自家,跟着七福晋一道来九皇子府了。前几日在四贝勒府吃席,都没怎么顾上说话,正也要好好聊聊天。舒舒还记得香兰之事,到了府里,先唤了邢嬷嬷过来,仔细吩咐了,道:“前阵子不是又选了两个奶嬷嬷备着大格格使么?抽一人过去,将香兰的孩子好好的带回来。”昨天刚落地的孩子,还是早产,还没有亲族长辈,怪不得叫人悬心。“叫曹大人跟着,在左领那边报备,香兰留下的私房,直接造册封存…”舒舒仔细吩咐着。抚孤是义举,可是还是明明白白得好。即便尊卑有别,可是账目还是当清白。邢嬷嬷应了,迟疑道:“福晋,那安置在哪儿?”舒舒听了,有些迟疑。她看了西跨院一眼,想到兆佳格格处。历史上,八阿哥夫妇就抚养过幕僚之女。入关之前,也有包衣子弟抚育宫里。可是舒舒还是自私了些。眼下府里的格局正好,要是孩子送到西跨院,倒不是担心兆佳格格照顾不好,有乳母跟保母看着,而是担心勾得兆佳格格起了生子的念头。见舒舒迟疑,邢嬷嬷就道的:“要不就安顿在奴才家吧?正好让老二家的学学怎么带孩子,要是能引出一儿半女的,也是两全其美之事。”舒舒听了,有些犹豫,看着邢嬷嬷道:“这孩子是遗腹子,生而丧母…”有人信这个,她怕邢嬷嬷为难。邢嬷嬷道:“奴才也是打小是孤儿,不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