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一百下。
早、晚都是如此。
按照流传下来的说话,这梳头百下就是通经络,不仅头发会长得好,乌黑浓密,还能睡得好。
一下…两下…
舒舒昏昏欲睡。
不仅大家想着京城,舒舒也想着。
更多的是想念二所的清闲时光。
五日一请安,算是唯一需要打卡的营生,其他时间随自己分派。
如今这样奔波在路上的日子,居然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真是够够的。
舒舒心里预计着回京的时间。
科尔沁部应该就是蒙古的最后一站了。
还有一位大公主…
然后圣驾就要往木兰围场去了,进行所谓的“秋狩”。
附近几个盟的各部王公,也会往木兰朝见。
再然后…
才是此行的目的地,盛京…
少一时,核桃回来了,提了热水壶,脸色不好看。
舒舒看了一眼:“与上房那个对上了?”
核桃点点头:“明明是奴才早打了招呼,叫人坐上的热水…结果倒像是奴才抢水似的…”
不管对方怎么作态,核桃都不退步。
她在宫里当差四、五年,早就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按照规矩走,错处最少。
不抢先,也不避让。
舒舒有些不耐烦。
这样的小动作,让人不痛快。
就像七福晋下午说的,对方做出这个姿态来,倒像是故意要衬着她的丫头是恶人似的。
这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这样有一有二的,希望没有第三次…
舒舒可不会惯着她的脾气…
自家的格格还没让自家堵心,旁人家的格格蹦跶上了,实在可笑。
两人服侍着舒舒洗了头,又用预备好的干净毛巾擦头发。
早晚天气凉了。
不吸干水分,头发不爱干。
擦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舒舒望向门口,有些盼着九阿哥回来。
结果是台吉夫人身边的嬷嬷,带几位下人给诸福晋送宵夜。
五福晋、七福晋那里送过后,就到了舒舒这里。
嬷嬷看着老相一些,花甲之年,舒舒素来敬老,便也客气几分。
老嬷嬷送了东西,看着舒舒,移不开眼。
“好像见了年轻时的夫人…”
嬷嬷带了几分激动道。
舒舒听着这话音,有些不对头。
自己的相貌五官,有些阿玛的影子,更多是随了额涅。
自己与年轻时的台吉夫人相似?!
那这不是礼烈亲王府的后裔宗女?
是额涅这边的近支长辈?
舒舒将外家的几支堂亲想了一圈,几家现下袭爵是国公,已故的长辈在时有贝子爵。
台吉夫人的年岁五十到六十之间,与自己的姥爷应该是一辈人。
是贝子太叔姥爷的女儿,姥爷的堂姐妹?
宗室贝子之女,抚蒙封的是县君,加恩也就是郡君,怎么就县主了?
眼见着舒舒还迷糊,老嬷嬷就说起两家渊源。
竟然不是姥爷的堂姊妹,而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只是在太姥爷被处死后,这位被接到郑王府,由郑王府太福晋抚养在亲王府。
长大后抚蒙,也是以亲王养女的身份请封下嫁。
舒舒面上依旧是懵懂,只带了腼腆道:“原来竟是到了姑姥姥家,是我失礼了…”
那嬷嬷拉着舒舒的手道:“方才老奴来时夫人就交代了,若是福晋得空,明儿上午过去坐坐…”
舒舒点头道:“应该的,我会过去给姑姥姥请安。”
要是远亲就罢了。
这么近的亲戚,她做小辈的,不过去请安,就说不过去了。
等到老嬷嬷离开,舒舒则又将这其中的关系梳理了一遍。
郑亲王,济尔哈朗。
郑亲王太福晋,济尔哈朗之母,乌拉部末代国主布占泰之妹。
舒舒的太姥姥,也就是台吉夫人的生母,是布占泰之女。
舒舒的太姥爷为什么被处死?
在皇太极死后,众人拥立皇子登基时不肯宣誓,被多尔衮以“悖逆”之罪处死。
不肯的原因,就是不同意亲叔叔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成为“辅政叔王”。
多尔衮,是布占泰侄女阿巴亥大妃所出,是济尔哈朗的表外甥,也是舒舒太姥爷的表兄。
明明是惨烈的政治斗争,可这姻亲关系梳理完,舒舒都无语了。
自己太姥爷明明是躺赢的局面,反而弄得自己身死,还连累的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