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六月三十,正好是请安的日子。
香兰神色也多了客气:“九福晋客气,直接叫奴才名字就是…阿哥爷、福晋先用膳,主子还等着奴才回话,奴才这就回了…”
舒舒没有留客,只看了眼齐嬷嬷,示意她跟着一起送客。
往后与翊坤宫打交道的时候多了,早点熟悉也好。
耽误了这一回儿,早膳早凉了。
正好小棠回来,舒舒就吩咐道:“直接去膳房做碗黄瓜鸡蛋汤…”
少一时,黄瓜鸡蛋汤送进来,两人一人一碗汤,将一碟子门钉肉饼分食。
因是生母所赐,九阿哥比平时多用了几口,吃了三枚肉饼。
剩下七枚,都进了舒舒的肚子。
饶是如此,她也只是半饱。
不过黄米年糕与竹节小馒头凉了也能吃,就一样又吃了两块。
九阿哥难免老话重弹:“这食量对么?要不等到请平安脉时,问问太医,看太医怎么说?”
舒舒心下一动,反问道:“之前太医给爷请平安脉时,怎么说?”
九阿哥不解:“有什么怎么说的,自然好好的!皇子阿哥的脉案,要送到御前,汗阿玛会过问,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早就有人问了…”
舒舒却不觉得九阿哥眼下的情形是正常的。
每日两餐,就这几口猫食,能供应一个成长期少年身体所需?
想想昨日毓庆宫所见所闻,九阿哥好像在几个成丁阿哥中个头偏矮。
自己将近一米七,他就比自己高半个拳头,估摸有一米七四、五,好像比十阿哥还矮一寸。
初来乍到,舒舒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家里的账册在哪儿?回头我看看,总要心中有数…”
赵嬷嬷退还了内务府,可这二所还有个刘嬷嬷。
并不是舒舒非要排除异己,而是刘嬷嬷昨日给了“下马威”,自己这个福晋要不压服了她,要不然就被她辖制。
九阿哥随口道:“平日都是刘嬷嬷管着,等她消假了跟她说一声就是…”
因着昨天出了闲话,九阿哥也不好在阿哥所待了:“爷去尚书房转转,问问先生们有没有预备大清律,然后去景阳宫借本明律比着看…”说到这里,倒是难得体贴:“你有什么想看的书没有?说了书名,爷也帮你找找…”
景阳宫是东六宫之一,没有住宫妃,而是做了宫里的藏书楼。
昨天两人前往毓庆宫路上,九阿哥曾对舒舒介绍过。
舒舒不由心动,探过身子:“爷,能不能带我去景阳宫…既是宫中藏书,肯定有不少外头没有的珍品…看时候挑拣几本回来抄录,往后咱们家藏书也多了…”
舒舒方才就说了“家里”,眼下又说“咱们家”,九阿哥感觉很新奇。
似乎真的有了分界,他与董鄂氏自成一体,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攥住舒舒的小手。
舒舒任由他握了,眼睛眨了眨,却不敢太逗弄他。
少年热血…
九阿哥倒是记得分寸,揉了两下就放下:“等下晌吧,晚膳前爷回来,晚膳后咱们一起去景阳宫…”
“嗯!”
舒舒乖巧应了,很有贤妻的模样,亲自将九阿哥送出二所,眼见着九阿哥出了横道侧门,才转身回来。
在合适的规矩内,做的最好,行事才能更从容。
隔壁头所,八福晋的奶嬷嬷出来,看了个正着。
等回到院子里,奶嬷嬷少不得跟八福晋小声嘀咕一番:“九福晋长得狐媚,缠九爷也缠得紧,刚才九爷出来,都巴巴的到前门来送…瞧着那做派,哪有皇子福晋的体面,倒像是妾室通房似的献媚…”
八福晋则想起董鄂氏昨天直眉瞪眼的往八阿哥脸上瞅,心里也生出厌恶:“不过是仗着好颜色卖痴弄宠…看她日子能好过几天…”
五所的院子,一个挨着一个。
说起来,头所与二所共用一道墙。
最早的格局,两所第三进还有小门互通。
等到八阿哥大婚前,修缮头所,为了避讳以后的女眷,两个院子的隔门才堵上。
因此那边的动静,这边都听得真真切切。
之前赵嬷嬷哭天抢地的,这边也听到。
奶嬷嬷刚才去前院,就是打听此事。
“撵了灶上嬷嬷回内务府,听说是没有遵从九福晋的吩咐…”
奶嬷嬷将打听到了消息说了。
八福晋冷哼一声,越发不满:“这董鄂氏,惯会装腔作势!刚嫁进来就折腾的四下不安…”
实际上她不满意的是,她顾着八阿哥体面,忍着不曾立威,让董鄂氏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