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两日间四五餐，一个揉面，一个整馅，竟真把抄手和饺子都整出来了。一家子头回吃三鲜饺时，鲜得真是眉毛都在跳舞，交口称赞，啧啧有声。

白面自此也成了顾家的常备主食。

王雁丝存了小心思，第一日的面条，就做了用料十足的臊子，让小梅带回去。打那之后，停了两日，那老太太没在给顾家送面食。然而好景不过三日，小梅再度在晌午的时候，来到了顾家。

“村里有人给老祖母送了几块肉，是大岭深处的野猪，肉香十足。老祖母亲牙口不比从前了，二太爷吃也不多，叫小的给你送些过来。”

一大撴新鲜肉，装满篮子，提得小梅整个身都是歪的。

咬牙绷着劲儿，才从篮子里取出来。

小梅上次听两小只说女东家除了吃就是睡或者瞎溜达，这话她没敢实传。她怕真这样，老祖母再也不让她来送东西，打赏也就没有了来处。

自己润色了一下说词，“女东家喜欢整些新鲜的吃食，很得一家大小的心。”

老太太一听，这不仅会过日子，还会找乐子，更合心意了，又打赏了她两个铜板。

小梅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来钱的路子。

王雁丝把肉留下，“明礼，去给她家老祖母捡些好的带回去。”

明礼听话，捡了些还保存着的莴笋、生菜，又把嫂嫂新生的豆芽拔了两餐的量，一起装满了篮子当回礼。

搁往日，这回礼相比野猪肉难

免寒酸，如今却今非昔比，是个稀罕货。

小梅又歪着身提着满满一篮子回去，她心里难免怨怼，好在老祖母一高兴，两个铜板落袋，她脸色才好起来。

接下来，老太太不再满足于来回交换东西了，开始盛情邀请王雁丝得空过来坐坐，后者心里的不安也日渐扩大。

碍着二太爷在族里的地位，推三次总得来一次，王雁丝这日交待好了家里，人还是来了。

老太太早在门口等着，见了她，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可算盼到你来了。”老太太亲切的挽了王雁丝的手，“总请不到你来，是不是嫌婆婆我人老没可心的话说。”

王雁丝心说，你知道为什么还为难我，面上满是对长辈的恭敬，“是小妇人怕扰了婆婆你的清静。”

老太太越发满意她这种谦逊温顺，“你是个懂事的，我跟我那大媳妇就过不到一块，她总担心养着我老婆子不划算，拖累她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她如今算是跟着鳏夫幺儿一块过，幺儿屋里头没人，老太太自在些。

二太爷无儿无女，家底在刘家村尚算丰厚，养个老母亲亲绰绰有余。

“婆婆你只管放宽心过日子就是，其余的小事有二太爷在呢，放眼整个村子，谁不知道他是最有孝心的，哪家的老人有婆婆你这好福气？”

老太太听得欢喜，把人引进屋里坐下。

外面看着平常的屋舍，里面摆设看起来比大成兄弟家还讲究些。

正对们的小圆桌上，插着两枝红梅，不知道素日里是不是都这样讲究。

“这红梅雅致，我落户在这里的日子短，却不知道刘家村什么地方，有长得这样好的红梅？”

“还是你眼光好，上回我那大儿媳妇来，问我好好的红梅折下来不可惜了吗？”话语间颇带着些嫌弃。

大成娘说这老太太自命清高，觉得自己服侍过贵人，认得几个字，高人一等。

对方又说：“好王氏，我好像听说过你通些文墨，确实和这些只懂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村妇不同。见到美的东西，也懂欣赏。你问这红梅，就在我们屋后，二爷移栽过来的，说白雪红梅是好景致，难为你也喜欢，那不如到屋后看看去？。”

拿王雁丝跟她其它的媳妇对比，这话可怎么接，只得忽略了前边的一大截，去接后面那句，“见得少，别开生面。在这里坐坐就是，不敢太叨扰。”

自穿过来别人都叫她顾王氏，上次吃席的时候，这老太太也是跟着大伙这样叫的。这突然改了称呼，王雁丝听着浑身不自在，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儿。

“若是别人，老婆子我肯定是不愿的，他们欣赏不来。”语气里难掩微微得色。

跟住话锋一转，“不过，你不是别人，难得一个跟我说得来年青小辈，好东西我都巴不得让你瞧瞧。”

这屋里烧了地龙，一进来，暖气烘烘上面，寒气化成白雾，蒸得脸粉如霞。

王雁

丝暗叹，怪乎说她是荣养，顾家在村里现在算富贵的，冷极了也是烧个炭盆，偏这老太太会享受，一冬的地龙得费多少银子？

老太太似看出了她想法，笑到：“老婆子年纪大了，太冷熬不了，二爷放心不下，雪一下，就烧起来了。”

言语间处处在彰显她儿子会照顾人。

“二太爷孝心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