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女子皆放在一处教养。
她们曹家女儿不止学女训、也学骑射,锤炼体魄。
曹家历代谨遵家训:强健的体魄能给人带来强大的精神。
她们姐妹从不偷懒。
刺绣会些皮毛,骑射不输男子。
教养嬷嬷说了哪家大户人家请不起绣娘?
小姐们刺绣是玩玩罢了。
这种自己不落好,专事讨好人的东西知道些皮毛就好。
又不能上殿考较女红得状元,费那个劲做什么。
歌舞乐器一概不碰,优伶伎子的玩意儿,取乐于人的招式曹家不管男女都不让碰。
尤其女子。
族中会琴会笛的,反而是男子。
家中连嬷嬷也都是直来直去,爽利的个性。
在锻炼身体上,嬷嬷对她们姐妹要求和男孩子不相上下。
早上不许晚起,女子校场对她们全天开放。
书本上,识得字能读书,看得了帐本即可,并不考较。
骑射每年都会由族长主持考较两场。
兄弟们一场,连叔伯这样的长辈也会上场与子侄、孙子辈的年轻人比试比试。
姐妹们一场,由习武女师陪着,族长观摩。
虽不如男子那场激烈,也一样精彩。
这样大家族的热闹日子她过惯了。
除去这些,便是学习掌管后宅事务的方法。
曹家称自家是大俗人,俗人离不开置业赚钱。
他们的庄子铺子几乎都由女子掌管。
所以曹家女子除去锻炼体魄,最重要的就是学经营看帐本。
一个柔弱无知的主子,必定受豪奴欺瞒。
曹家教导女子不能无理任性,但内里要强大。
女子在家中是比男子更强大的存在。
一个家族的强大,由女子撑起了一大半。
男人一旦政途不稳,甚至获罪。家里的稳定皆来自女人。
此次出嫁的为曹家三代女,曹元仪。
按辈份唤七郎一声叔叔。
女方送嫁的人中就是七叔。
他骑着高头大马,神气非凡,数十个叔侄兄弟有在前头开路的,有在后头护送的。
曹家男丁极旺,势头超过四大家族的安国公,仅次于太师王家。
曹元仪虽是嫁于六王做侧妃,出嫁的仪仗比常家还盛大。
这一日,整个城里像过节一样。
围观百姓光抢洒的喜钱就抢了一个时辰。
送亲的队伍,起头的到了王府,队尾还在曹家没动。
想想这个阵势,就晓得曹家对嫁女儿有多看重。
这种看重,不分嫡出庶出,一般无二。
所以曹家庶出女也嫁得上高门大户做主母。
在曹家女风光大嫁之时,牧之正在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光。
这种艰难不是生活条件的简素,而是被别人践踏尊严却无能为力的苦。
倭人生得矮小,面貌丑陋,性情凶残。
整个泉海被侵占后,所有男子皆被屠戮。
包括不满三岁的孩童,倭人说这是跟随大周学的一个词,“斩草除根。”
女子更惨,贼子攻入泉海前,都吊死在自家大门口。
这是身为女子面对无法抵御的强敌,最后的尊严。
家中男子已经去和贼子搏命,身为女子怎会甘受敌贼污辱?
她们将家人集合在一起,先伺候老幼吃上最后一顿上路饭。
眼瞧着家中老小先走,强忍悲痛,将所有家人掩埋于院中事先挖好的深坑内,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她们自己,在送走所有人后平静地将白绫悬于门前。‘
从容赴死,陪伴自己的丈夫和家人共赴黄泉。
只是她们要挂也必须挂在门口。
做人时没守住脚下的土地,做鬼也要看守好自己的家宅。
不允许敌人肮脏的身体迈入家宅。
倭人人数并不多,用不了那么多房屋。
他们只整理出自己用的房子,余下房屋,随它挂着尸首也不收拾。
牧之带着队伍进入泉海城门,扑面而来的是飘在空气中的臭气。
随着队伍向前走,臭气渐浓。
许多空屋前挂着摇摇晃晃的骨架,也有烂了一半的尸体,不成样子。
街上没有行人,所有商店被砸烂,有些则被烧成焦炭。
秃鹫在上空盘旋,乌鸦一群群从头顶飞过。
整个泉海寂静得如一具死掉的尸体。
牧之一行被眼前的活地狱所震惊。
为海泉所有男女老少的血性所震惊。
为大周子民的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