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汹翻身下马就要往里冲。
早已守在门口严阵以待的江南雁,抄起一杆银色长枪,朝着容汹的面门刺了过去。
“家主小心!”
还在马背上的容滩惊呼一声。
早已看到江南雁举动的容汹迫不得已地退后一步,怒视着这个昨晚还被自己阴了一把的愣头青。
“姓江的,这里可是青江酒楼,是你江家的地盘,你要在自家地盘上惹事生非?”
“容老大你不必吓我,你也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们请你来,不是来请你吃饭的,而是请你睁开眼,看清楚益州的形势。”
益州的形势?
什么形势?
江南雁见状,冷嘲一笑:“难道容老大,你刚才没听清楚林兄说的话吗?”
“上头那么多人吵吵闹闹的,我哪里听得清。”
关键是容汹根本没想过林羽会高高在上地看着,而不是在门口跪着。
哪怕林羽刚才放出狠话,在容汹看来,只要实现不了,也全是屁话。
“我要进去把林羽抓过来让他当着我的面说清楚,谁说老子要买他的重碧酒,老子是让他孝敬!”
能白拿谁还会给钱?!
“胆敢拒绝老子,他的作坊建一次,老子拆一次,迟早让他在益州混不下去,把他赶回旌阳,让他守着小破村子的小破作坊,当他的一县首富去!”
容汹气势冲冲地恐吓完,不忘记抬头指着上方的林羽挑衅。
“有种你就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我倒要瞧瞧,长乐郡主回了京,江南雁被井家娃子盯上了,那些文人自有傲骨根本不会参与商贾之争,谁还会替你个瓜娃子出风头!”
谁会替我出风头?
林羽嘴角微扬,转头对着包厢里脸色各异的客人们拱手一拜。
“诸位,我对不住你们,容老大这是要与我血战到底,不把重碧酒搞垮誓不罢休,我早就听说,容老大与吴家关系亲密,一直不想与他有瓜葛,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为了避免诸位买了我的重碧酒,像江兄一样,在河道上走得好好的翻了船沉入河底,今日大家吃好喝好,我还是暂避锋芒,卖了益州的山庄,回老家去也。”
示弱于人,不代表真的弱。
在容汹看来,林羽这番表态是害怕。
但在场中的客人们看来。
这是林羽在逼着他们表态。
赚钱的机会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但有一个条件。
要么选择与林羽合作,要么选择与容汹合作,谁也别想骑墙派,里外张望。
就在不少人迟疑的时候,薄冯汪三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薄海潮将前面立场不坚定的客人推到一边,站在了林羽的身边,先拱手行了一礼。
“各位朋友长辈,漕运船队本该没有私心地为大家运送货物,怎能为了一己私益霸占别人产业?今日他容家能霸占林先生家的重碧酒,来日他胃口大了,便能霸占在场其他人的产业。”
“远的不说,就说昨晚的事,容老大不顾漕运的规矩,公然在城外河道向我们薄冯汪三家下手,倾覆了青江酒楼所需的五万斤精盐,只为了讨好井家公子,他这种作法实在是令人不齿,简直就是益州漕运的一颗毒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客人们来之前,都听闻了此事,深感容汹的手段霸道,但全部打算作壁上观。
因为他们还以为,自己会见证林羽与江南雁向容汹服软的一幕,谁能想到,林羽居然放着一大笔倒卖的银子不赚,全部拱手送人,也不愿意向容汹低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
“容老大从一开始邀请我们赴宴,却把我们蒙在鼓里,只为了向林东家耀武扬威的做法,老夫便觉得不地道。”
早已打算与林羽互通有无的马老,果断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容老大目中无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近来越发张狂,薄家娃子的担忧,不无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
唯有楼下容汹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更加响亮。
“各位朋友,如果我们此时不替林东家出头,来日容汹骑在我们头上拉屎,谁又肯替我们出头呢?你们舍得林东家被逼着离开益州,还要把酿酒作坊拆了吗?”
汪家主适时地把容汹,不光推到了大家情绪的对立面,更是推到了利益的对立面。
林羽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到了这步田地,他的心情和意见不重要。
重要的是客人们的利益和未来,该如何取舍。
这时,有人低声嘀咕:“就算我们帮着林东家对抗容老大,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薄老大、汪老大?”
话题扯得有些远,可越是有远见的人,脚下的路走得越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