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徽之回答,吴夫人已自顾自地数完了七个数。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因此错愕不已的宋徽之,从发髻中抽出一根扁长的中空发钗。
拔掉往发髻中插的那一头,露出一柄指甲薄厚、三四寸长的刀片。
“十、九、八……”
毫无预兆地开始数数,让宋徽之脑门上瞬间见了汗。
哪怕大脑飞快地转动,强自镇定下来,可他作诗赋词或写文章,除了天赋还要靠灵感。
何况看吴夫人这个疯狂的状态,没有保证平时的水平,依旧会挨一刀。
“三!”
吴夫人突然停顿下来,看到眼前俊美的男子,慌乱不已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徽之公子,不如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她转身从包袱里掏出了吴妨的牌位,放到宋徽之的面前。
“只要你朝着妨儿的牌位磕一个头,我就给你多增加十个数,如何?”
羞辱!
这是赤祼祼地羞辱!
原本宋徽之还很慌乱,面对吴夫人志在必得的嘴脸,此时反倒彻底地冷静下来。
他凝视着越来越逼近的刀尖,不紧不慢地吟道:“子系狈豺狼,得志休猖狂。虎落被犬欺?终是梦黄粱。”
“你敢骂妨儿?!”
吴夫人虽出身低微,但为了附庸风雅,相夫教子,也曾努力学习过诗词一道。
听出宋徽之是在骂她是狼狈和豺狼,得意得了一时,很快就会梦醒,她冷冷一笑。
“在这种时候,徽之公子不选择讨好我,还要骂我,真是好骨气。”
“过奖了。”
“我倒要看看,等我手里的刀割开你的肉,刮开你的骨头,你还敢不敢接着骂我和妨儿,骂我们吴家!”
作出了诗还得挨一刀?
宋徽之郁闷不已,干脆闭上眼不接招。
他现在的生死被人拿捏,只能让吴夫人当乐子消遣。
就在宋徽之等着展现自己的骨气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吁!!!”
“夫人!看好徽之公子!前方有人拦路!”
吴箭眯着眼,朝着奔腾而来的马队看去。
他们身上穿着整齐的服饰,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像这种拥有二三十人骑马好手的大户人家,放眼整个益州,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但吴箭硬是没认出他们身上的衣服,归属于益州哪户人家,所以只能放慢了速度,等着对方的马队走过去再说。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等到马队越来越近,吴箭立即看到了处于正中心位置,一座小山包似的壮汉,骑在马背上,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别人认不出来,此人吴箭早有耳闻。
他是林大力!
由于吴箭不知道这群人来的目的,只能停下马车,提醒车里的人们。
“夫人,林羽来了!”
“林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夫人探出头来,朝着马队之中看去。
她只见过林羽的画像,或许是因为对方是害死妨儿的凶手,所以在人群之中,她一眼便认出了,在小山似的壮汉身边骑着马,一派潇洒自如的年轻人,正是林羽!
“真是冤家路窄。”
吴夫人将刀柄按在宋徽之的脖颈上,阴险一笑。
“徽之公子,救你的人来了。”
“救我?”
宋徽之愣了一下。
在听说林兄来的时候,他确实欣喜不已。
可转念想到,林兄是从旌阳赶来的,根本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何事,更不知道吴雍以死为妻儿谋取后路。
此时打照面的话,只怕会落入吴夫人的圈套里。
“你想干什么?”
宋徽之扯着嗓子朝外面大喊。
“林兄快走!”
然而,早已发现吴箭乘坐着宋家马车的林羽,意识到不对劲,早已让马队停在了距离马车十丈开外的地方。
此时看到宋徽之落在吴家人的手里,他更不可能束手旁观。
“看来长乐郡主把吴家逼到了绝路上,他们连徽之兄背后宋家也不顾了,只想着保命。”
尽管徽之兄被抓住,让他感到很意外,但对方带着幼儿潜逃,对方也有软肋在,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羽朝着不远处树林里的一道残影看去,嘴角微扬。
敌在明,我在暗。
徽之兄的平安,他保定了!
“马车上坐的是吴东家?”
林羽明知故问,双腿夹着马腹,慢慢地往马车方向靠近。
大力则挡在他的前头,以防对方使用暗器伤人。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