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它,去县衙。”
他对妨儿留下来的烂摊子不感兴趣,只想尽快解决家族的难题。
唯有解决了吴家的威胁,重扬威名,像唐知涣这样的七品小官才不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担心有人认出吴家的马车,前来阻拦,吴雍还特意让车夫绕了远路。
刚到县衙门前,立即有衙役迎上来询问:“车里可是益阳来领尸的吴东家?”
“我是。”
吴雍挑起车帘走了下去,打量着旌阳县衙的门庭。
陈旧但不破败,门前还有修补的痕迹。
听闻唐知涣政绩不佳,但是一个清廉的县令,倒不像是假的。
“这种人最难收买,难怪妨儿会让他滚蛋。”
吴雍特意当着衙役的面说的。
不知情的赵承业也不知道他在骂谁,但职责在身,他也没法滚蛋,只能比划着停尸处的方向。
“请吴东家随我来,县令大人和林员外已经等你许久了。”
赵承业在前头健步如飞。
吴雍气喘吁吁地跟上。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停下来,想要喘口粗气,呼吸间一股腐臭的血腥味,熏得他险些背过气去。
“到了。”
赵承业自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系在耳后,盖住口鼻。
仵作说了,尸体太多容易引发疾病,这样能够遮挡一些。
而吴雍和吴箭没有一点点防备,两人只能用手捂住口鼻,但很快因为憋气,只能再次深吸一口气。
主仆二人胃里翻腾起来,此时也不想确认尸体有无错漏,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事情。
“吾儿的尸身呢?”
嘴上问着吴妨的尸体,吴雍却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除了尸体便是尸体,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也不知道林羽到底在何处等他。
“吴东家,这边请。”
赵承业径直走到位于最外侧,在一具全身蒙着白布的尸体前停下脚步。
吴雍这才发现,全场除了这具尸体身下垫着草席,身上盖着白布,其他的都没有这个待遇。
不等赵承业揭开白布,光看身形轮廓,吴雍眼眶便是一热。
“妨儿!”
吴雍哽咽着大叫一声,作势要往上扑。
赵承业一把揭开白布,指着突出的眼珠和拉长的舌头。
“吴东家,这是畏罪自尽的吴永,因为死状太吓人所以蒙上了白布,以免吓到你们。”
被吴永惨烈的死状吓得心脏停跳一瞬的吴雍,回过魂来,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吴永的牺牲,还是他劝了数日堂弟才得以促成的。
知道吴永不甘心赴死,看到那不甘心的死状,他心里更加明白:定是妨儿派人下的手。
害人终害己。
脑中突然蹦出这句话,吴雍赶紧拽着赵承业的手,让他把白布重新蒙上,气急败坏的催促。
“官爷,我要见妨儿,不想看别人的尸体!”
“重犯吴妨的尸体,有专人看守,不在这里。”
毕竟吴家为了一己私利,能够放走上百逃犯。
为了防止他们再生事端无法向苦主交差,吴妨的尸体有专人看管。
特意让吴雍看吴永的尸体,是林兄向大人建议,要借机敲打敲打吴家,不能再让吴家把手伸进县衙大牢里去。
心态险些崩了的吴雍气得刚想爆粗口,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吴东家,你可算来了!”
吴雍转过身去。
就见与赵承业一样用帕子盖住口鼻的唐知涣和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从另一个没有放置尸体的院子走过来。
有两个衙役抬着一个单架,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过来。
“妨儿!”
猝不及防地见到儿子的尸体,吴雍当即扑了过去,眼泛泪光。
林羽看到吴雍如此真实的反应,心里清楚。
自吴妨死后,吴家对他的态度也是不死不休了。
挺公平的。
就在林羽准备着吴雍为了亡子,可能会对他刀剑相加时。
不料,吴雍扑到吴妨的身边,二话不说对着尸体来了一巴掌。
啪。
“妨儿,你糊涂啊!”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在场除了护卫吴箭以外的所有人都看懵了。
林羽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头发苍白的中年人。
方才吴雍本能的反应骗不了人,他对儿子吴妨极其看重,情分很深,不像吴永一样,死了也没当爹的来认领。
可偏偏吴雍当众对着尸体打了这一巴掌,就值得人深思了。
难道是想把责任全部推到吴妨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