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媳妇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因嫁给丈夫却无所出,没少受自己婆婆白眼。
私底下为了讨好婆婆,确实偷偷拿了不少主子吃食,如今要是闹出来……
一想到那个下场,李家媳妇不由得浑身冒汗,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认罪,只好苦苦捱着。
一炷香后,香叶回来,伏在魏宁耳边低语几句。
李家媳妇看着魏宁神情,浑身发抖,眼见着就要不打自招。
魏宁却也不疾不徐开口了,不问李家媳妇,似水目光在黄莺儿身上滚过一遭,压得黄莺儿脸色一变。
“黄莺儿,你耳朵上那对珍珠珥饰,是谁给的?”她伸手摸了摸耳朵,赔笑道:“前一阵子攒了钱买的,不是好珍珠……”
“是吗?我看着样式新鲜,摘下来给我看看?”
“一点污糟东西,不值得您……”
“香叶。”魏宁懒懒叫了一声。
香叶当即上前按住黄莺儿,一把将珥饰摘了下来:“主子要看看你的物件,你倒拿乔?”
她用力不小,黄莺儿洁白耳朵当即红了一大片,她捂着脸就要哭:“做奴才的一点小东西,娘子何必硬抢呢……”
“出言不逊,桂嬷嬷,掌嘴。”
魏宁伸手接过那对珥饰,只在手掌上翻了翻,便轻笑出声。
“这珍珠光洁饱满,是上乘的好东西,连底托也是足金的货色,黄莺儿,你还不老实交代!”
啪的一声,魏宁骤然冷下脸色,将那对珥饰拍在桌上。
正预备着动手的桂嬷嬷亦是含怒看向黄莺儿。
黄莺儿见无可辩驳,只得软下身子:“……是二房的娘子今日在路上见着奴婢,赏给奴婢的。”
魏宁冷笑。
她就说这对珥饰为何如此眼熟,原来是杜松若给的。
“好端端的,她给你这样好的东西,是让你故意惹出乱子,闹到我跟前来?恰好你跟李家媳妇不对付,索性就挑她动的手,是也不是?
你要否认也不碍事,香叶方才已经同我说了,往日你虽然跟李家媳妇起口角,却从不动手,今儿新得了这对珍珠珥饰,便闹起来。”
“偏还挑着我在见管事的时候闹到我院子里,黄莺儿,看来你的意思是,看不上我这个新主子,特地挑着这个时候来打我的脸?”
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压得黄莺儿面如土色,噗通软倒在地上。
李家媳妇眼见着没她的事,腰杆子就直了起来。
“二房、二房的娘子只是说您公道,必然会好生处置此事,李家媳妇往日里偷鸡摸狗也是有的……她给我这对坠子,是为了让我向您讨个公道的。”
黄莺儿颤颤巍巍,虽不像实话,魏宁却知道,这应当便是实情。
杜松若说话向来似是而非的,明面上好似挑不出什么错处,但细细追究,都是暗亏。
她不由得冷笑。
往日在家里的时候,自己爹娘偏疼她,再怎么说鬼话也有人信,如今可是在镇远将军府!
“几位管事辛苦,香叶,去拿红封来,再把几位管事送出去,一切事务就按着我方才吩咐钱管事的样子来,今日内宅出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魏宁当机立断,将几位管事送走。
几位管事也不愿多看内宅理事,拿着厚实红封,便依次告辞。
等到人走得干净,魏宁立马让桂嬷嬷提着黄莺儿与李家媳妇去见白氏。
来龙去脉说罢,魏宁坐在白氏跟前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经心”道。
“说来也奇怪,怎得我们都是新嫁妇,妹妹了解家中杂事倒比我还深,可见她是个有本事的,儿媳妇只怕比不上她。”
白氏冷笑一声,一面打发桂嬷嬷去请二房众人,一面说道:“她不是有本事,只是身后有个心思坏透的耳报神不老实罢了!”
杜松若很快就低眉顺眼而来,身后还跟着个身穿素服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魏宁一眼便认出,这是她前世的婆婆辛氏。
辛氏身穿素服,头戴素银钿子,看着一副诚心实意哀悼的模样,魏宁却能看得出来,辛氏身上的衣裳是极好的流光锦,走动间,衣袖内还透出一抹隐约赤色。
看样子十分名贵。
“不知道嫂嫂请我们来有什么要紧事?松若才嫁到咱们家,我正在教导松若规矩呢。”
辛氏与杜松若婆媳两个如出一辙的做派。
“是啊,阿娘心疼伯母这两日辛劳,正想方设法帮衬,实在忧心,小厨房灶上还有为大伯母炖着的燕窝。”
魏宁看得发笑。
这二人当真是天生的一对婆媳,面甜心苦,明面上一丝错都抓不到,背地里却有层出不穷的恶心人的手段。
“那倒真是劳累你们了。”白氏冷眼看着这一老一少,端起手边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