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陵游想了想,道,“那便将那只匣子取了来,将里头的东西拿去当了,换些银钱。”
毛三里闻言,顿时一愣。
他明白师父口中的那只匣子是哪只匣子,更知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可那是先前太后赏的,这样好的东西,怕是再也寻不到了。”毛三里拧眉,“且这里地方偏远,即便拿去卖,怕是识货多的人也不多。”
大概率卖不了太多的钱。
“前朝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后?”
殷陵游不以为然,“再好的东西,放着落灰,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识不识货的事儿,能卖多少是多少,够用即可。”
见师父如此决绝,毛三里这才点了头,去找寻其说的那只匣子。
怕金丘县城这里当真卖不到什么价钱,毛三里安顿好殷陵游这两日的饭食后,特地雇了一辆车子,前往建安州。
二月二,龙抬头。
按照习俗,今日需得吃煎饼。
不是那种需要极大咬合力的煎饼,而是那种用香葱末和面粉配水搅成的稀面糊,放在刷了油的平底锅上头摊成的薄、韧、透的软糯煎饼。
煎饼薄如蝉翼,带着浓重的葱香滋味,无论是直接卷成卷放入口中直接吃,还是卷上些菜来吃,皆是美味可口。
伴随着煎饼香一并飘起来的,是荠菜的香气。
春初,正是田地里野菜生长的时候,荠菜是其中一种,青翠喜人,是春日里为数不多的蔬菜之一,也是青黄不接之时,许多贫苦人家十分重要的口粮之一。
新鲜的芥菜焯一下水,稍微切上一切直接凉拌,清爽可口。
或是和肉馅儿拌上一拌,无论是包成馄饨、饺子或是包子,皆是喷香可口,百吃不腻。
夏明月最喜欢的,仍旧是将这新鲜的荠菜混合着白面一并上锅蒸成蒸菜,配上蒜汁或者辣椒油一并来吃。
而吃剩下的蒸菜,再用热油配着鸡蛋炒上一炒,醇厚香浓,美味加倍。
而这些花样百出的荠菜吃法,受到所有人的欢迎和赞赏,同时也出现了荠菜严重不够吃的状况。
这荠菜是何顺子给送过来的,不过是他自己在地里头挖了一些嫩的,想着城里人大约不怎么吃这些,便送了一竹篓过来,为的是让夏明月等人尝个新鲜。
眼下荠菜不够吃,夏明月便趁着何顺子再来之时,让他下次来时,再多送些荠菜过来。
荠菜满地都是,并不稀罕,何顺子自然满口答应,待回去后,便问村子里头的人收上一些荠菜。
一听到何顺子这里要收荠菜,满村子的小孩儿皆是忙活了起来,漫山遍野地去找寻最新鲜的芥菜,为的便是能够卖上一个好价钱。
何顺子自然也就顺利地收上了七八篓子的新鲜芥菜。
绝大部分送给夏明月这里,一小部分则是送往德馨苑,让那边的人也尝个新鲜。
有了充足的荠菜,夏明月开发了更多的吃法。
荠菜汆烫熟后切碎成末,和鸡蛋面粉混合成糊后,摊成嫩嫩的煎饼。
荠菜腌制完杀去水分,和鸡蛋一并炒成喷香可口的荠菜鸡蛋。
荠菜汆烫切碎,和豆腐丁、红萝卜丁、鸡蛋等煮成清淡可口的荠菜豆腐羹。
荠菜和棒子面混合一并蒸成香味十足的芥菜棒子面窝头……
总之,可谓是一场丰盛的荠菜盛宴。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荠菜的美妙滋味时,杏花巷里热闹上了半日。
接连几辆牛车,来来回回地往巷子里了好几趟,每次出去时,车上都拉满了木箱、桌子、凳子等家什。
“似乎是隔壁曹娘子要搬走了。”吕氏小声嘀咕了一句。
曹娘子,是挨着夏明月家的邻居。
早些年没了公婆,前两年丈夫去世,成为了一个寡妇,膝下无儿无女,独自一人生活。
不知道是太过于在意名声和外头的流言,还是因为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曹娘子每天深居简出,甚至连周围邻居都并不来往。
眼下突然要搬走……
“不是有什么事情吧。”夏明月还有些担忧。
“好像不是,听说是卖掉了房屋,去投奔舅舅家去了。”吕氏道。
娘亲舅大,婆家没有仰仗的女子,去投奔舅舅一家,也算情理之中。
不过这房子既是已经被买家买下,大约是要来住的,也不知道这新邻居是个怎样的人家,好不好相处。
伴随着夏明月的猜测和思虑,杏花巷和隔壁院子再次热闹了起来。
而且是大清早的,便听到了指挥搬东西的声音。
惦记着新邻居往后免不得要有些接触,夏明月和吕氏便出来瞧一瞧,打算和新邻居先打个照面。
结果刚一出门,便瞧见毛三里在那吭哧吭哧地搬抬着一个颇大的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