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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箭伤感染,这几日都持续低烧的哥舒翰,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疲惫的看着前来传令的亲兵,微微点头。
此人名叫左车,乃是哥舒翰收养的家奴,亦是他的心腹。
“确认是唐军么?”
哥舒翰沉声问道。
“确认,帅旗上写着银枪孝节军五个字,主将姓方。”
左车事无巨细禀告道。
“哦,这样啊,让他们进营寨,让方节帅接管营寨的兵权,有事就跟他禀告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哥舒翰打了个哈欠,顺势躺了下来,不想说话了。
“哥舒军使,这如何使得?”
左车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家主将是要撂挑子啊!
“那是河西节度使,哪里有我说话的份,你真是聒噪。
王节帅是他岳父,有事难道他跟王节帅说不清楚吗?
你真是操多心了!”
哥舒翰笑骂了一句,转过身面朝木墙,显然是不想继续再说话了。他如何不知道银枪孝节军是谁的队伍,那个“方”又是指的谁。
方重勇现在是河西节度使,他岳父正是陇右节度使王忠嗣,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人家自己家的事情!
趁着自己箭伤,装病将河源军的指挥权交出去,这不是正当其时嘛。
哥舒翰已经想得很明白。既然方重勇来了,那就没他啥事了。现在好好养一养箭伤,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陇右之战,已经没有悬念。或者说,一切都结束了。
没过多久,方重勇已经带着银枪孝节军士卒以及伤兵,来到河源军驻地,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真叫一個惨。
木寨子围起来的木墙上,随处可见破了以后,又勉强修补起来的木栅栏。这玩意几个人合力拉一下就能将其拉倒。
木墙上值守的士卒,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一进入木寨子,在此待命的士卒,几乎人人带伤,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地上到处都是血液干涸后的红印迹。
“节帅,这里好像是经过一场血战啊。”
何昌期凑到方重勇耳边小声说道。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方重勇摆了摆手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河源军士卒走过来,正是哥舒翰的亲兵左车。他将河源军的鱼符与印信交给方重勇说道“河源军此前与吐蕃军鏖战,遭遇重创,哥舒翰军使受了箭伤不能理事。方节帅来了,请节帅指挥河源军继续作战。战后再恢复陇右镇建制。”
方重勇接过印信,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类似情况,在河西与陇右边军当中发生过很多次,战时临时调动某军归其他节度使指挥的情况,在对阵吐蕃的时候非常多见。
哥舒翰还是很懂事的,方重勇来了,他是节度使一级的人物,如果不能指挥,那这口气怎么出得去?
方重勇在河源军驻地,河源军不听他的,反而要听远在湟源的王忠嗣的命令,那样像话么?
这些潜规则都不会写在军法与条令里面,但如果哪个军使连这个基本道理都拎不清,他在大唐军界是走不远的。
“对了,本节帅看你雄武有力,你叫什么名字啊?”
头上绑着麻布,上面还染红了,只是被头上官帽盖住的方重勇微笑问道。
“某叫左车,哥舒军使家奴,现为其亲兵。”
那人恭敬行礼说道,脸上忍不住露出畏惧的表情。像方重勇这样的节度使,杀他一个家奴出身的丘八,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至于说方重勇为什么要捏死他……人类捏死蚂蚁的时候,有过具体的原因么?
貌似一句“心情不好”就直接办了吧。一言不合看不顺眼就杀家奴的事情,左车见多了。
“何老虎。”
方重勇喊了一句。
“节帅有何吩咐?”
何昌期叉手行礼问道。
“把那个吐蕃主将的人头,还有那个挂着虎头的帅旗给这位左车壮士,让他去北面的峡谷口,劝降大通的最后一支吐蕃军。”
方重勇慢悠悠的说道。
“老虎头帅旗?主将首级?”
左车一听大惊,忍不住问道。
射伤哥舒翰的就是那支吐蕃军主将,这支军队作战极为勇猛且拼命,实力非常强劲!让河源军上下苦不堪言。
“对,这支吐蕃劲旅,已经被本节帅麾下的银枪孝节军收拾掉了。
你带着信物去劝降峡谷口的吐蕃军,顺利的话,此战之后,你就是偏将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愿不愿意跑一趟?”